谋杀之友
很快,三人回到了警局,博登施泰因将扎哈里亚斯直接带进审讯室。
“您看上去很不自在,”博登施泰因看了扎哈里亚斯一眼说,“您为什么要担任八号联邦公路的工程顾问?”
“是市长要我担任的,”扎哈里亚斯表现得有些委屈,“他说,我对规章制度和工作流程都比别人熟悉,再说,顾问费也很高。”
“但是,您在担任凯尔克海姆工程建设部部长期间因为受贿而被辞退,在这种情况下,您不是应该拒绝这件事吗?”博登施泰因问。
扎哈里亚斯的脸有点红了。
“我不是被辞退的,”他的反驳听起来十分底气不足,“我是退休。不论是当时还是现在,我都没有受贿。”
“可是,保利并不是这么说的,”博登施泰因一针见血地说,“他指责您继子所在的评估公司给出了错误数据,对这一情况,您是知情的。他还指出,科尼希施泰因的自动收费站被故意忽略掉了,因为评估公司的人知道,那里记录的车流量比较小,肯定会对鉴定结果产生不利影响。这个您又怎么解释呢?”
“我承认,事情乍一看确实是有些令人误会。”扎哈里亚斯和欧洲环境、自然和动物保护协会打惯交道,回答这个问题来自然成竹在胸。“国土规划程序前期,必须进行全面、综合的测量以及计算。收费站的数据被漏统计,只是一个不小心的疏漏,确实不是我或者博克咨询公司哪一名员工故意而为之。”
“那这个疏漏的后果可就严重了,”博登施泰因意味深长地说,“本来,八号联邦公路修建的前提就是本地区沉重的交通压力,可是,如果测量出来的交通流量要比预计的那个数值小,公路的修建也就失去了意义,您说呢?”
“也不仅仅是交通方面,”扎哈里亚斯悻悻地说,“公路建成后,还可以降低废气排放和噪音污染,减轻环境压力。”
“说是可以这么说,”博登施泰因头也没抬地翻动着手中的案件资料,“不过,保利认为,凯尔克海姆、科尼希施泰因市和黑森州交通运输部甚至是国家交通部门都已经和博克咨询公司达成了秘密协定。他断定,整件事情其实就是博克公司和公路规划沿线土地相关利益人的金钱交易。”
“简直就是胡扯!这就是保利典型的做派!”扎哈里亚斯激动地反驳道,“全都是一派胡言,全都是他没有根据的臆想和猜测,警察有什么好查的?”
“因为说这话的保利被人谋杀了,我们要找出凶手,”一直没有做声的皮娅冷冷地说,“保利发现,就在前不久,施瓦茨、康拉迪先生和您不约而同地买了好几个不值钱的牧场,这些牧场又凑巧都在公路的规划范围里。他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您应该会对此很恼火。”
诺贝特·扎哈里亚斯默不作声。
“星期二晚上十点左右,您离开金色狮子餐厅,”博登施泰因提出了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请问,您之后去了哪里?”
“我开着车到处兜了兜,然后去了我在施米巴赫山谷的花园,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扎哈里亚斯回答。
“您兜风……具体去了哪些地方?”皮娅绕到桌子后面,把身子斜靠在头儿椅子旁边的窗台上,“是不是凑巧还去了赫维森路?”
扎哈里亚斯的脸涨得更红了。他不自觉地用一只手摸了摸下巴。“啊啊,我为什么要撒谎?”过了一会儿,他用有些虚弱的声音说,“没错,我是去了赫维森路,我也去了保利家。我本来只是打算和他谈谈,冷静地来一场男人对男人的谈话。”
“您做了吗?”皮娅问。
“做什么?”扎哈里亚斯警觉地望着皮娅。
“和保利谈话。”皮娅觉察到了他的紧张。
“……没,没有,”扎哈里亚斯摇了摇头,“我刚走进保利家的院子,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女孩就出来了。她看到我了,把摩托车停了下来。我突然又不敢去找保利了,所以直接回到了车上。”
博登施泰因转过身子,看了看皮娅,然后,他站起身来。
“扎哈里亚斯先生,您觉得我们会相信您编的故事吗?”博登施泰因一脸严肃地说,“我想,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吧:您去了保利家,和他产生了争执,一怒之下,您把他杀死了,而正在这时,一个女孩骑着摩托车进来了,她亲眼目睹了您杀人的现场!”
“不,不,不是这样的!”扎哈里亚斯急得跳了起来,“我根本就没有见到保利,我……”
“请坐回去!”博登施泰因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我不会相信您说的话。您有杀人动机,在事发时间段内,您曾到过现场,而且,您有杀人和转移尸体的条件,所以,我们怀疑,在汉斯·乌尔里希·保利被害案中,您有重大杀人嫌疑,我们要暂时拘留您。”
“不是我干的!”听到自己要被扣留,扎哈里亚斯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真的不是我干的,你们要相信我。”
“那您就为自己祈祷,希望我们能尽快找到那个骑摩托车的女孩吧!”说完,博登施泰因抓起电话,通知下属带扎哈里亚斯去牢房。
二○○六年六月十九日,星期一
通过对扎哈里亚斯车子的技术侦察,博登施泰因果然有了发现。车子在前不久刚刚做过彻底清洗,后备厢的地毯还用化学制剂清理过,甚至还留有一股香味。不过,技术人员仍在上面发现了一些东西——血迹。因为这一发现,星期一,地方法院驳回了扎哈里亚斯的保释申请,并决定将其移送到位于外特城的监狱,那里关的都是一些拘留待审的犯人。在移送之前,博登施泰因来到了扎哈里亚斯的牢房。和上一次见面时相比,扎哈里亚斯简直变了个人——没有系裤带的裤子垮垮的,没有领带,也没有鞋带,垂头丧气地坐在木板床上。见到博登施泰因,他一再声称,自己根本就没见到保利,更不用说杀死他了。而车子上的血迹,那根本不是人的血,而是一头野猪的血。这头野猪是他从一个相熟的猎人那里买来的,他把野猪放在后备厢,拖到了康拉迪那里,因为康拉迪杀猪比较专业。
“我想,您还是说点对自己有用的事情吧!”博登施泰因规劝说,“比如,您在某个时间段某个地方的证人,这可以减少你的犯罪嫌疑。目前来看,情况对您很不利。”
扎哈里亚斯只是把脸埋在两手之间,不停地摇头。他告诉博登施泰因,离开保利家后,他直接去了自己的度假花园,一直待到第二天早上才离开。当博登施泰因问起,他为什么要去那里时,扎哈里亚斯的回答是,他发现女婿在利用自己,而妻子整天喋喋不休,他实在是不胜其烦,所以,想一个人静一静。博登施泰因意识到,扎哈里亚斯的态度明显有所保留,正准备离开,这时,扎哈里亚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