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萨满
我说,我也说不太好,这和海市蜃楼一样,也是一种自然现象。在一个特定的情况下,有些图像会被大气层或土壤所收集,当再遇到这种特定的情况下,图像就会被播放出来。我说,大家也看到了,当时尼玛墓上映现的这段录像,里面正要下雨,而这段录像再次被投影的时候,恰好尼玛墓上也正要下雨,两项巧合,因此出现了这段录像。
有人道,这事儿我从来没听说过。
我说,这是有报道过的。在北京雍和宫,有人就看到有太监和宫女行走的身影,以为遇到了鬼,后来经过科学家分析,就像我说的这种情况。我说,我们研究所有一个墨日根所长,最近刚去世,他生前就给我讲过,也看到过这种现象,但那场面要庞大得多。
墨日根所长确实跟我讲过。他年轻时,在乌拉盖草原放过羊。乌拉盖草原在古代曾是铁木真和扎木合最后决战的古战场,现在,那里还生满遍地白芍药,传说,那是铁木真为纪念这次战役牺牲的战士,派人移植过去的……当年,墨日根赶着一群羊,正是黄昏时分,天上聚集了很多乌云,墨日根怕下雨,把羊往回赶,就在这时,耳朵里传来了咚咚的鼓声,墨日根还以为哪里又有萨满跳神了呢,抬头一看,却发现远处有两伙人在交战,这些人穿着古代兵士的衣服,弯刀铁马,一看就是古代蒙古武士打扮,双方杀得难分难解,不时有人从马上被砍落……这种现象出现了有十多分钟……我说,墨日根所长不会说谎,后来,有一些下乡知青也都看见过,还写过文章……我说,今天出现的这个影像,和墨日根所长当年看到过的奇景大同小异……我们今天有人发明录像机照相机,其实大自然早就存在这些东西,只不过投影的时候需要一定的条件而已。
听我这样解释,大家的情绪安定下来了。
我说,大家休息吧,明天我们或许还有好戏看呢。
老修道,你是说这些鬼子真埋在这里了?
我说挖挖看吧。
天一亮,大家都起来了,吃完饭,大家心中无不带着好奇,要看看到底能不能从中挖出鬼子。
昨夜一场雨,看似下得挺大,但这里太干燥了,地面只是润湿了一小层,太阳一出来,马上就干了。
我再次提醒大家,不要为抢进度猛劲挖,一定要注意地下的东西,一根针也不要放过。
我刚说完,老修就在那边喊上了,我找到了,哈哈。
老修头上没毛,确实是一个聪明人。昨晚一看录像,他就估计出了大致方位,为了抢头功,他直接去了那个地盘,几锹下去,锹底就碰到了软乎乎的东西,把土一清,就看到了米黄色的衣服……大家全都围拢过去,我让大家凭着昨晚看过录像的大致方位,从几个方向同时挖掘,果然,不久几处都传来了报喜声……通过对红卫兵的挖掘,大家都相应地掌握了挖掘技术,为了一睹真容,大家午饭都不吃了,到了下午三点多钟,十三名日本鬼子的尸体全露出来了……就像录像上摆的一样,十三名鬼子头朝外,脚朝里,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摆成了一个圆圈……
真是不可思议。
鬼子衣服完整,尸体也保存完好。老彭轻轻掀开他们的衣襟,他们的名字写得清清楚楚,还有他们的家乡住址……这些人抱着一死的决心,来到中国,衣服上写上名字住址,以便死后,好有人能把他们的骨灰运回家乡。我找到的那个老鬼子,他的名字叫武男俊一,看到这个名字,我猛然想起,日本昭和年间,有一位历史学家就叫武男俊一,他出过历史学方面的着作,硬性把渤海国从中国分离出来,说达翰尔人和日本的阿伊努人同族同宗,说古渤海人、鲜族人和日本人也是同族同宗……为日本侵略满洲寻找根据。他随身背着一个文件包,里面装着一本书和一个日记本,书虽然粘合到了一起,但从上面依稀可辨书名——《虾夷传》——来判断,这人就是那位历史学家。
我给道尔基打电话,向他报告这个好消息,道尔基听后哈哈大笑,道,那我们就再搞一个博物馆,展出这些日本干尸。我也心情愉快,道,日本人可不会让你这么搞,他们会想方设法把尸体要回去,这是他们的传统。道尔基笑道,在我的地盘上,就由不了他们了。
晚上,我让食堂做了丰盛的菜,把啤酒也都搬出来了,让大家喝酒庆祝。就在这时,一阵汽车声,阿力玛纯阳和孟溪回来了。阿力玛纯阳看到我们喝酒,马上端起一杯,一饮而尽,道,你们喝酒也不叫我一声。看到阿力玛纯阳身体恢复了,大家更是高兴,围着向阿力玛纯阳敬酒,喝得老头满脸通红,神采奕奕,更像一个老神仙了……孟溪的精神头儿也好,几天没有看见我,弯弯的眼睛一个晚上都不离我左右。郅华看到和她开玩笑道,不用看,这回佟林自己住一间帐篷,也有你的床位了,孟溪故作娇嗔地用拳头打郅华。
大家一直狂欢到半夜,就在这时,存尸间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呜呜滔滔的哭声……
第十九章 人鬼重逢
一个精神病老妇人,能找到死去四十多年的儿子,四十多年前死去的人,能说出家中的地址……萨满作法,将一切变成了现实。
听到存尸间传来哭声,大家都放下了酒杯,倾耳细听,陈恒马上带着警察走出大帐,我随后跟了出去。
警察们把存尸间围了起来,陈恒随同两名警察一脚踹开存尸间的门,手电和手枪同时指向目标,看到一个黑影边扒着老彭处理好的干尸的泥土,边大声哭叫,嘴里还口口声声喊着石头啊石头啊……
两名警察一跃而上,把黑影放倒按住。
手电下,黑影被看清了,是一个老妇人,满头花白的头发,全身挂满塑料袋,力气很大,两名警察还有些按她不住。老妇人被按在地上并不惊慌,嘴里叫着石头啊石头啊……
看到是一名老妇人,陈恒让把她放开,问,你是谁?
老妇人从地上坐起,对着手电光嘿嘿一笑,阴森森地道,我是王母娘娘,来叫我的石头回家吃饭的。
陈恒贴在我耳边说,像是一个精神病。
我说就是一个精神病。
好人谁会把塑料袋一个个连缀起来,给自己编织一个百袋裙。
我把存尸间的灯打开。我们是自己发电,为了省电,存尸间虽然安了灯,但很少开,除了老彭,别人还不知道开关在哪里呢。灯光下,只见老妇人有六十多岁,满脸污迹,尤其让人惊奇的是,她的衣服全是用塑料袋编织起来的,不仅是裙子,还有上衣,还编得很巧妙,把全身都遮住了。
这附近百里没有人烟,她是从哪里找到这里的呢?她会说汉语,当然不是吐尔基村民。
我问,老人家,你家在哪里呀?
老妇人道,我家住在天宫里。
我说,石头是谁呀?
石头是我儿子呀。
石头在哪儿呢?
石头不就在这里睡觉吗。
老妇人扒的,是一具红卫兵的尸体。老彭在我耳边说,那里埋的,是一个男红卫兵,不知道是否叫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