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及历史探险
一对儿野鸟从灌木丛中被轰了出来。雌鸟在前引路,它的身体是土褐色的,大小和家禽差不多,却不知叫什么名字,雄鸟跟在它身后飞着,姿态很优雅,头上覆盖着彩虹般的翠绿色羽毛,嘴的两边和下垂的部分则是红色的,它的尾部点缀着肉桂色和红色,尾部几乎和整个身体一样长,身上其他的羽毛也都布满了鲜艳的色彩。
随着它的腾飞,灰蒙蒙的空中留下一道宝石镶嵌般的光影。罗兰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看看它们怎么飞的,”乔治娜的声音也充满了激动,“多么棒的一对儿大鸟,这是今天的最漂亮的猎物,我敢打赌,哪个猎手也伤不到它们的一根毫毛。”
向上,再向上,两只大鸟直上云霄,雄鸟紧紧追随着雌鸟,直到一阵狂风卷落山顶,就像开锅的牛奶一样裹着它们远去,飞离了山谷。
轰赶猎物者的队伍发出一片欢呼,他们已经极度疲惫,因而呼声并不响亮,但他们很高兴看到山鹬能飞得这么高这么快,让猎手们成了手下败将。
“前进!”他们呼喊着。“结束!”轰赶猎物的队伍不情愿地停了下来,目送着飞远了的山鹬。
在谷底,猎手们的脸孔向上仰望着,在绿色的背景上出现了许多苍白的斑点,他们脸上的惊恐几乎无法掩饰,因为他们看到山鹬竟然飞得那么快,他们连打中翅膀的希望都没有,但是他们却把那对儿山鹬的身影记在了脑子里,因为它们正在从天上向山谷里落下去。
这时候要想打中它们可是最困难的。一对儿高飞的山鹬乘着一阵风以极快的速度落向猎手们所在的地区,斜穿过猎手们所形成的行列,十二发猎枪的有效射程。对于下面的人来说重要的是要计算出山鹬飞行的速度以及在空中的方向,也许最好的射手会指望打中其中的一只,但没有人会指望打中两只。
“如果它们都安全地飞过去,我就付一镑钱。”乔治娜叫道,驱赶猎物的人们虽然听到了她的叫声,却没有人和她打赌。
风吹送着山鹬,缓缓地拐了个弯,它们开始飞得分开些,朝着远处降落下去。当角度变化时,罗兰能够看到守在射击岗位上的猎手们也随着山鹬的出现转动着他们的头,当山鹬飞过他们头顶时,他们也解除了射击的姿态,他们放松的姿势很明显,一个接着一个,每个人都从高难度的射击挑战当中解脱了出来,因为那种射击免不了处在众目睽睽之下。
在猎手行列的最远处,有一个高个子的身影站在山鹬飞行路线的下面。
“这是你的猎物了!”有一个猎手带着嘲讽的口气喊道。罗兰觉察到自己在为山鹬的安危而担心,她屏住了呼吸。
尼古拉斯·昆顿·哈伯看上去并没有注意到那对儿山鹬的飞行,他完全轻松地站在那儿,高高的身影显出萎靡不振的样子,他的猎枪,夹在右手臂下面,枪口朝地。
这时那只雌山鹬以六十度角飞向他的头顶,他才开始动作,他以不经意的优雅动作,把枪抽出来在空中划了个弧形,枪托就势抵住了肩膀和脸颊,同时射出了子弹,但那只枪却没有停住,继续顺着弧线在移动。
枪声隔了一会儿才从远处传到罗兰这里,她看到枪筒向后坐了一下,一股蓝色的烟雾从枪口上冒出,接着尼古拉斯放低了枪口,只见那只雌山鹬头向后一扭,收紧了翅膀,身上却没有羽毛散落出来,因为它被击中的是头部,当即便死掉了,当它从高处向地面落下时,罗兰才听到了那“砰”的一声枪响。
这时,雄山鹬恰好从高处飞过尼古拉斯的头顶,这次当他以同样悠闲的姿态向上举枪时,他的后背竟向后弯去,由于他的身体很高,使他显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当枪口滑过弧线的最高点时,他搂动了扳机。
“他没有打中!”罗兰带着满足和失望混杂的情绪暗自想到,她看到那只雄山鹬似乎并未受伤,还在继续飞翔,她内心既为那只美丽的大鸟的脱逃而祈祷,又希望开枪的人能够命中目标。终于那只高飞的雄山鹬向后收起翅膀,在空中翻滚起来。罗兰并不知道猎物的心脏已被打穿,几秒中后就在空中断了气,翅膀也不再灵动地飞舞了。
当雄山鹬从空中掉到地上时,一阵欢呼声从驱赶猎物的人群中升起,在北方的寒风中呼声虽然微弱,但却充满惊喜,就连别的猎手们也都喊起来:“啊!好枪法,爵士!”
罗兰没有加入人们的呼喊,但她已全然忘记了疲惫和寒冷,她为猎手放出的两枪所显示出的技巧所打动,在心里留下了强烈的印象,甚至某种敬畏,那个人留给她的第一印象就和杜雷德对她讲述的故事完全吻合起来了。
当最后一趟驱赶猎物的行动结束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辆旧军用卡车从树林那边开过来,接那些疲惫的驱赶猎物者和他们的猎犬回去,当卡车慢慢驶过时,那些人便纷纷爬到车厢里,乔治娜在带着巫师上车前,先把罗兰推上了车厢。她们坐在车厢里一只长板凳上,感到一种劳累后的惬意。乔治娜点着一支雪茄,和坐在身边的管家助手和哄赶猎物者们有说有笑地聊起来。
罗兰坐在长椅的末端,感到很疲惫也很轻松,甚至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整整一天她丝毫没有想到过被抢走的卷轴和对杜雷德的谋杀,也没有想到过那些未知的看不见的想用暴力置她于死地的敌人。
卡车顺着山坡向下驶去,来到谷底时便放慢了速度,靠到路边以便让一辆绿色的轿车通过。当两辆车靠近时,罗兰扭头望见车窗是开着的,她看到尼古拉斯正坐在这辆豪华轿车的方向盘后面。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他的相貌,她很惊异,他竟是那样年轻,她原以为他的年龄和杜雷德不相上下,现在她才知道他的年龄肯定不到四十岁,因为他那浓密而纷乱的鬓发里只有少许的白发,他的相貌中露出天气影响的痕迹,晒得有些黧黑,一看就是惯于室外生活的,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在黑而高耸的眉毛下,发出锐利的目光,他的嘴巴很大,也很生动,此刻他正为卡车司机带着浓重的约克郡口音对他喊出的一句俏皮话而微笑着,但他的眼睛里还是透露出一丝忧伤和悲哀的意味。罗兰想起了教授说起的他的丧亲之痛,她感到自己的心在倾向于他,她不再是一个独自陷在悲伤和失去亲人的灾难中的人。
她和他对视了一下,罗兰发现他的表情有了一些变化,她是个妩媚的女人,而且能够辨别出一个男人什么时候会发现她的妩媚,她已经给他留下了一个印象,但她还不能从中感到有什么快乐,杜雷德在她心中引起的伤痛依然十分强烈痛楚,她把脸转向一边,轿车也开走了。
罗兰的报告取得了圆满的成功。她是一个很好的演说家,对自己讲的题目非常熟悉,她把开掘洛斯特丽丝王后墓穴的经过以及后来发现卷轴的经过都讲得绘声绘色,她的很多听众都读过那本书,因而在提问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在追问那本书里有多少成分是真实的,她对此做了审慎的回答,以便不对书的作者产生过度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