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及历史探险
尼古拉斯把自己从河岸边推开,调整自己的位置,让双脚重新朝向下游,以应付意外的情况。突然,他感到自己身体下面出现了一片空阔,他被抛掷到了空中,在他周围白色的水沫布满了空中,他的身体也失去了平衡,像一片被激流悬起的落叶,而他向下坠落的感觉仿佛格外漫长。他的胸腔仿佛被挤扁了一样,疼痛起来。接着,他再次以全身的重量撞进水里,一直被转向河水的深处。
他拼命向河面上挣扎,当钻出水面时,他已经用尽了体内所有的氧气。他透过水淋淋的眼帘,看到自己正处在瀑布下面一个巨大的旋涡中。河水旋转成一个庞大的、庄严的旋涡。
他在随着河水旋转时,看见了高高悬起的瀑布落在自己刚刚挣扎过的地方。他又看到了河水冲出深潭,向下游继续奔流而去的出口。当他被河水推到瀑布下面漩涡的回流中时,他暂时变得安全而冷静下来。水流把他推向深潭的边缘,仅靠着瀑布下面的斜坡。他伸出手去,摸到了一处生长在岩石裂缝中的草丛。
他抓住草丛,终于得到一个休息的机会,使他可以考虑一下自己的位置。他很快便得出了结论。他逃离河谷的唯一出路,就是顺着河谷向下游漂流,再寻找登岸的机会。在他的前面即使没有刚刚遭遇到的瀑布那样的轰鸣水声,也必定是更加凶猛的激流。
要是有登上山崖的出路该多好。他向上望去。当他想到高处的悬崖有如大教堂的穹顶时,他心里不由感到一丝恐惧。
他向上仔细地搜寻,一些奇异的形状吸引了他的目光。那些形状很规则地排列在一起,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那是两列黑色的痕迹,垂直地沿着岩石向上展开。它们从水面开始,一直向上伸去,直达二百英尺高的山崖顶部。他松开手里抓着的草丛,用狗刨的游法慢慢地接近那些印记和水面相交的地方。
当他游到跟前时,他发现那些印记竟然是壁龛。每个壁龛有四英寸见方大小。两排壁龛之间相隔有他展开两臂的两倍那么宽。每一列壁龛都垂直地向上延伸。每个壁龛也都和另一列的壁龛中的相邻者平行,对应得十分精确。
他把手伸进最近的一个壁龛,他发现壁龛深达他的肘关节处。这个壁龛的开口处由于处在水面之下,已被冲刷得很光滑。当他打量更高处的壁龛时,特别是那些高出水面以上的壁龛时,他发现它们都很好地保持着原貌。壁龛开口的四周都很规则,棱角分明。
“真不可想象。被冲刷成这样,得经历多么久的年代啊!”他惊讶地感叹着,“再说,又是什么人跑到这么深的地方,开凿这壁龛的呢?”
他用手扳住最近的壁龛,观察着悬崖表面的形势。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建造这么宏大的工程呢?对其中的原因和目的他百思不得其解。“谁造了这一工程?他们从上到下地开凿壁龛,要达到什么目的?”这对他来说成了不解之谜。
忽然,另有一些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构成一个环状的、锯齿状的痕迹,准确的位于两排壁龛之间的岩石上。高于水线,又离他很远,他只能看出一个规则的圆形。这又是一个非天然的形状。
他在周围游着水,试图找到一个位置,能把那个圆形的痕迹看得更清楚些。那看上去很像是岩石碑铭类的东西。他使他生动的想起了第一瀑布下面阿斯旺水坝附近尼罗河两岸的黑色巨石。那巨石在古代是用来测量河水泛滥时的水位的。现在河谷里光线过暗,视角又过于狭小,他无法确定那是否是人造之物,更无法辨认或解读任何笔迹或字迹,它们很可能是设计成一体的东西。
他渴望找出爬到近处的方法。于是便利用石头壁龛作为攀援的立脚点。他费了很大力气,靠壁龛的支撑向上爬,但壁龛孔洞相距得过于遥远,他终于掉回了水里,喝了几口水。
“别急。我说,看来还得先游出此地。消耗体力,毫无用处。将来总有一天你会回到这里,凑近了看那些东西。”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体力已经快耗光了,狭窄河谷中流出的河水仍旧带着高地冰雪的寒冷。他被冻得牙齿直打颤,身体发抖。
“这样下去,体温会过低,必须趁着现存的体力离开这里。”
他不情愿地把自己推离开山崖,奋力游到狭窄水面的中央出口。丹德拉河流经这个出口继续向前奔流,直至和它的母亲河——尼罗河汇合。他感到激流裹挟着他,把他卷向前去。于是他停止游泳,任自己向前漂流。
“简直是魔鬼的过山车。”他对自己说,“向下,向下。没人知道何处才是尽头。”
河中心的激流冲荡着他。那些激流仿佛没有尽头,但最后他却被推进了一片流速慢得多的水域。他后背朝下,飘浮着,尽力使自己在缓冲中得到间歇。他向上望去,但见天光极为稀薄,头上的岩石几乎连到一处。河谷里到处是黑暗,阴冷和腐臭的气息。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周围的形势,就再次听到河水从前方传来的咆哮。他立刻振作精神准备迎接暴怒的河水的打击,准备再次从陡峭的悬崖峭壁跌落下去。
过了一段时间,他已经全然不知自己漂流了多远,也不知自己挺过了多少次瀑布的摔打。他只是不停地和寒冷对抗,和呛水的肺部带来的剧痛对抗,不停地战胜肌肉和筋腱的拉伤。这条河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突然间,光线变了,经过长久的悬崖底部的黑暗之后,仿佛有探照灯直接射到了他的眼睛上,他能够感觉到河水的力量和残暴都减弱下来。他眯起眼睛,向上看着日光,又回头张望了一番,才发现自己已经穿越了粉红色岩石形成的拱形河道,进入了他和罗兰曾经探索过的水域。前面不远处就是那座用绳索造成的吊桥,而他剩余有足够的力量不停地游水使自己接近那片覆盖着白沙的河滩。
吊桥上垂下一根乱丝绦一样的绳索,在水面上摇荡。当他从桥下漂过时,他设法抓住了它,并利用它的摇摆,让自己更接近沙滩。他想让自己爬到岸上的高处,但他却头朝下,扎到了沙滩上。口中向外吐着河水。但他感到身体很舒服,因为可以不费力地躺着,让自己休息。他的下半身还泡在水里,但他已没有力量,也没有愿望把自己全部托上岸去。
“我活下来了!”他感到很惊奇。接着便沉入到半睡眠半昏迷的状态中去了。
他不知自己在河边躺了多久,当他察觉有一只手摇着他肩膀,一种声音在轻柔地呼唤他时,他感到很恼火,因为他的休息被打断了。
“先生,醒醒!他们在找你。那位美丽的夫人在找你。”
尼古拉斯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抬起头,缓慢地坐了起来。塔穆尔跪在他身边,一边笑,一边摇着脑袋。
“先生,请你跟我走。夫人在对岸找你呢,她一边哭,一边呼唤你的名字。”塔穆尔告诉他。尼古拉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情,在塔穆尔的脸上难过和开心同时显现了出来。尼古拉斯越过他的头顶望去,见天色已是傍晚,峡谷边上的太阳显得又圆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