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师
再怎么结实的门也经不住斧子的一番乱砸,随着“乒乒乓乓”的声响,房门上部的镶板大部分都被砸碎了。
二郎、警官和女佣们的六颗脑袋一齐都凑了上去。可是他们什么都没看到。因为还没来得及看呢,只觉得一个硕大的红色物体迎面飞来,他们急忙闪到一边。
那是一只红猫。不,并不应该是红猫。实际上是福田氏饲养的一只纯白色的牡猫,只是全身沾满了鲜血才变成一只可怕的红猫。
这只可怕的动物从房门的破口处跳到走廊上,全身抖动了两三次(每次都会有许多鲜红的血飞溅到墙壁上)。它对着众人,面部形象恐怖,还咕容咕容地拱起血红的背部。
众人此时都注意到了猫的嘴巴。太可怕了!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可恶的东西,不但不知道主人已死,一定还在浑身是血的尸身上逗着玩儿,以至搞得全身变得血红。不仅仅是在逗着玩儿,还一定舔着伤口,喝主人的血浆。否则它的嘴巴不会变得如此的恐怖。你瞧,它那锯齿般的牙齿不都染成红色了吗?它舌头上面不是“叭嗒叭嗒”地滴着血吗?它舌头不断地滴血,还在不停地舔着嘴巴。
“喵——”一声瘆人的忧郁的叫声之后,红猫无视人们的惊讶,留下一个个血红的脚印,悄无声息地向后门走去。
好像它就是杀人犯似的,一幅目中无人的样子。
人们紧接着就把头凑到房门的破口处朝里面观望。
一直亮着的灯光下,只看到福田氏穿着睡衣的下半身倒伏在地上。胸部以上被床给遮住了视线无法看见。大概是猫刚才逗着玩儿的结果吧,尸身的脚上全都是血。
令人倍感奇怪的不是尸体本身,而是装饰在尸身周围的许许多多的野菊花。那些花非常美丽,好像有谁在悼念死者,装饰尸身一般。
众人只顾着吃惊了,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思考。可是后来将各方面结合起来一想,先不提这次杀人之前的通知、凶手是如何进入这个没有出口、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间、又是怎样逃出去的(不用说大家都非常清楚,这一点在整个事件中都令人迷惑不解),单是细想一下二郎听到的哀怨的横笛声、现在装点着尸身的可爱的野菊花,就令人费解不已。这些到底要告诉人们什么。莫非是罪犯用横笛吹奏悼歌、赠送野菊花来悼念自己亲手杀害的死人?这世上会有如此痴狂费心的罪犯吗?
闲话少叙。总之要查看一下尸体,二郎从门的破孔处伸手转动了一下门把手,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警官和寄食学生也跟在后面。
二郎满不在乎地、鲁莽地来到尸体旁边。站在尸身血淋淋的脚的位置,探身望了一眼被床挡住视线的尸体的上半身。不知为什么,他顿时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呆呆地愣在当场。嘴巴虽然在动,可是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怎么啦?”警官大吃一惊,赶紧跑了上来,正好接住了二郎直挺挺倒下的身体。
“啊!这……”就连如此镇定的警官看了二郎所见到的尸身也忍不住痛苦地喊了一声。
究竟那里有什么东西使得二郎昏迷过去,也让职业警官全身发抖呢?
第05章残忍画卷
“没事了。谢谢您。”
过了一会儿,二郎苏醒后站了起来。不过,他还没力气开口说话。二郎、警官和寄食学生都站在远离尸身的另一个房间里,相互间目不转睛地望着对方铁青的面孔。老管家婆和女佣们只用眼光窥视了尸身脚的那部分就害怕得不得了,全都站在走廊里,谁也不敢走进去看一看。
“实在不像话,实在不像话。”
过了好一会儿,警官扭过头去不看尸身,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这话听起来就像在说不中听的体己话似的。
确实,众人如此惊恐是理所当然的。福田氏的尸体与其他普通杀人事件中所见到的完全不同,呈现出异常奇怪的样子。肩以上部分不见了,只剩下躯干。不知有谁见过如此恐怖的场面。罪犯为什么砍下福田氏的头呢?又把它带到哪儿去了呢?
这完全是芳年所描绘的残忍画卷,令人恐惧得牙齿上下不停地打战。芳年的画在凄凉之中又蕴含着一种美。可是这却是一个活生生的实物。从尸身切口处还不断地涌出血浆,满屋子都是一股说不出的血的味道。众人牙齿都在不停地“咯吱咯吱”磕碰着,浑身汗毛倒竖,犹如冰冷刺骨的寒风刺入汗毛孔一般。
可是罪犯究竟为什么要将被害人的头拿去呢?这是盗贼所为自不待言,可是无论怎么仇恨杀人,只要杀死对方就算了结了。现今世上难道还会有像古代的义士那样,杀人报仇之后再把脑袋小心地带走那种过于离奇的事情吗?
这次杀人事件的离奇不仅仅于此。在尸身上覆盖着一层散发着香味的野菊花以及横笛吹奏的丧曲似的悲凉曲调等等,一切都是古人的做法,那么浪漫,又那么无以名状的诡秘。
无法想像的事情岂止是这些,还有更离奇的。这种不可能已经不是用“无法想像”这个词能形容了,按理说是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众人又想起了每天早上投递到密闭寝室里的通知,都有些说不出的恐惧。现在已经不是纸片了,而是一个人的头从没有任何出口的房间中消失了。不,岂止是人头,杀害福田氏的凶手本人也不知是从哪儿进来、又从哪儿逃走的。这只能认为是魔术师的特技。
当然这种事情不是警官、玉村二郎和寄食学生等人所能够推理的。他们对着血淋淋的尸身就已经大惊失色了,再不会有气力去搞懂事情的奇怪之处了。
可是,由于职业关系,作为警察不能有一点糊涂。他强忍着恶心,不管怎样先来到尸体旁边,查看了目不忍睹的切口。切口虽然没达到外科医生的水准,但是用匕首和锯已经切割得相当不错了。人头位置的地毯上,血浆流了一地,已经快凝固了。
然后,警官又仔细地查找了床下和家具后面。这是多么滑稽、可又多么令人讨厌的查找啊。他一定想那颗脑袋或许还藏在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吧。但是这种奇特的查找最终还是徒劳的,而且屋子里没留下凶手的任何线索。除了那无数的散发着芳香的野菊花。
警官平时就受过训练,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置。
他不是过去的罗科克刑警那样的野心家,所以一切都循规蹈矩。他让众人一起站在寝室外,将破烂不堪的房门关上,提醒众人不要弄乱现场。虽然是深夜,但他仍然给警视厅挂了电话,紧急汇报了事情的经过。
此事立刻就传达到负责人波越警部的家中。一个小时后,警部带着两个刑警赶到现场。这期间,那位警官又重新关紧了大门和后门,寻找了屋外的脚印,给佣人门录了口供,一丝不苟地做了他应该做的事,不过并没有什么收获。
庭院是非常干燥,所以没留下脚印,大门和后门的门锁也没发现异常。佣人们更是一问三不知。
波越警部赶到的时候,宅院内已经有许多人了。有当地警察署的警官、被害人的哥哥宝石大王玉村和其长子一郎,还有附近的人们。来人虽多,但是就像哑巴国度的百姓似的,一片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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