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馆之谜
踏进客厅前,他先从外面喊了声“淑美小姐”,可是没听见任何响应。再喊一遍,侧耳静听,还是没听见任何回应。于是只好说声“打扰了”便走进去。
“因为客厅和外面一样寒冷,彷佛没有任何人在的样子,感觉不到一丝生人的气息。我歪着头心想,该不会突然发生什么紧急事,跑去哪了吧!只是单纯地这么想,并没有想太多。
“房门紧闭。我心想应该还在睡吧!但是敲了好几次门都没有回应,结果开门一看,发现穿着睡衣的淑美惨死在地上。”
“你有碰触尸体吗?”
乙川隆立刻摇摇头。
“我连她的一根手指都没碰,因为看到她的头部受到严重创伤,心想这下不妙了。”
“那有碰触别馆里的其他东西吗?”
“完全没碰。”
“其他房间没有异状吗?”
“这我倒是没特别注意,我想应该没有吧!”
“嗯……”岛野点点头,“那么立刻回到本馆是吧?”
“是的,感觉自己彷佛作了一场恶梦,双脚不听使唤地发软,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在座的每位都静静听着他的描违。
“这就是大概情形吧!根据纪录,您是在六点十七分报警的。”
“差不多就是那时吧!的确是我报的警,我通知大家发生惨事后便赶紧打电话报警。”
岛野又用铅笔弹着嘴唇。
“在座的各位,有人比乙川先生更早发现烟囱坏掉,大门敞开的不寻常状况吗?”
结果并没有人。“这是当然的啊!”汉斯说。
别馆与本馆相距大约三十公尺。倚着森林而建的别馆,大半夜里只依稀看得见屋子的轮廓而已。烟囱什么时候坏的、大门什么时候敞开,我想只有作这件事的人才知道,而且……”
他以那对和女儿一模一样的蓝眼睛,直视刑警。
“我很好奇警方是如何解读这起案件呢?是在想这家里的某个人杀害了淑美小姐吗?我只想问清楚这点。”
“先别急着问这种问题,目前并没有什么具体结果,毕竟搜查工作才刚开始而已。”
果然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回答。汉斯·约哈森像是威吓岛野似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谢谢各位的配合。今天的侦讯就先到此为止,若有需要各位帮忙的地方,还请大力协助。”
看来,第一幕第一场戏终于告一段落。辉美一副精疲力尽似地垂着头。
“薇若妮卡,不好意思,可以再给我一杯冰水吗?”
“只要水就好了吗?”
薇若妮卡立即起身走向厨房。只见辉美深深叹了口气,我第一次发现,她那抚着额头的右手的拇指上,和我一样缠着绷带。
6
“真的耶,真的断了。”我望着矗立在灰蒙天空下的别馆这么说。虽然相距三十公尺远,但是烟囱从中腰折的样子却看得一清二楚。与其说是折断,倒不如说是前端的部分不见了。
“我说得没错吧!昨晚并没有下什么大雪,也没有刮什么强风,不可能会断成那样。再加上大门敞开,里面应该冷得跟冷冻库没两样。我当然会想客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慌慌张张地跑去看个究竟,也是很正常的啊!”
一旁的乙川隆双手抱胸,促使我认同他的说词。
“换作是我也会跟你一样吧!”
我一这么回答,他立刻半开玩笑地要握我的手。
“那么,白卡尔海豹与推理作家一起前往杀人现场来趟冒险之旅吧!”
***
警方在客厅侦讯完大家后,我们终于得以暂时解脱。话虽如此,当然像是等等力被要求还不能返回东京,其他人如果要外出,暂时也必须得到许可才行。至于我,岛野还在思考到底要怎么安排我,但是趁他尚未开口,我先主动向他报备我打算再留宿一天。
“为了推理小说的取材工作吗?”
他的意思就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并不欢迎我留下来。不过我回答,并非如此。
“我只是碰巧遇上杀人事件,也不打算将这案件作为小说题材,因为犯罪搜查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因为他反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便向他说明自己曾多次参与实地的犯罪搜查,而且有好几次帮助犯罪学家的友人一起侦查案件,因此也认识不少任职于京阪神的警察总部与警署的警界朋友,但是我从来不会将这些事当作小说题材。
“因为有这样的经验,所以我并不是想窥视搜查过程什么的,只是不想在还没弄清楚事件经过的情况下就这样离开。而且纲木辉美小姐也对我有所存疑,我实在无法抱着这种不明不白的心情回去。”
“是吗?为什么她会对你有所存疑呢?”
有着低沈嗓音的小山内翻开记事本,也许他是个笔记狂。
但是当他听到我的陈述,立刻丧失了兴趣似地,旋即将记事本收进口袋里。这家伙可真伶俐。
“可以看一下命案现场吗?”
我这么问,却遭到拒绝。
“这会造成我们的困扰。因为现场搜证的工作还会继续进行,因此你的请求会让我们很为难。当然如果在别馆附近绕绕、看一下的话是没什么问题,只要跟警察说明你是这户人家的客人就可以了。”
***
站在一旁的乙川隆不但能够理解我的需求,也对我说了他那时发现尸体的经过,然后我们一起走到庭院。岛野不知道跑哪去了,小山内虽然没有断然拒绝我们的请求,却紧跟在后面。大概是觉得没必要将我也划上等号,所以态度比较宽容些。
乙川隆带我绕到后门,虽然玄关与别馆间有很多杂沓脚印,不过只有一组是往返的脚印,而且每个脚印既深且大,一看就知道是同一人往返所留下的。另外沿着左手边,还有一组有点小,轮廓不太清楚的脚印,而且这脚印只有单赵往别馆的方向。
“右边那个是我今天早上留下的脚印。你看,是来回的吧!然后左边那对是淑美留下的。可能警方认为这些脚印具有重大意义,所以没人敢踏到这三组脚印。保留被害者淑美的脚印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为什么连我往返的脚印都保留着,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也许他们在怀疑第一目击者吧!也许认为这是犯下罪行往返时留下的脚印。”
我很率直地这么说。
“有可能是怀疑第一目击者?嗯……虽然可以理解,可是怀疑我是凶手实在太荒谬了。因为我有很确实的不在场证明啊!”
与其说是确实,倒不如说是超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吧!推断纲木淑美遇害时间为昨晚十点半到十二点之间,他一直部和我与迫水夫妇在一起。当然中间有好几次起身上洗手间,可是就时间而言根本不可能,而且我坐的地方可以清楚看见他进出洗手间。就算可以由洗手间的那扇小窗脱逃,以他那种壮硕体型也不太可能办到。也就是说这四人中的我,比世界上任何人都确信他不是凶手。如果很不识相地分类我们四个人的话,那就是我、迫水夫妇,还有——真正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