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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编号005

作者:Llosa 时间:2024-11-13 04:05:00 标签:HE 替身

  两位先贤,跨越一千年,遥遥相望,念诵着、呼吁着永久的和平。
  可是,他们的呼声终究湮没在金戈铁马、枪炮轰鸣中,戈齐没能阻止大清洗之战,温别庄也没能阻止二十年前的海峡战争。
  灯熄灭了,黑暗笼罩下来。钟长诀闭上眼睛。从古至今,想改变的人终究没能改变什么,战争真有结束的希望吗?
  而现在,因为枪炮的进步,毁灭范围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可挽回。
  他开口,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最可怕的假设:“如果我们发射了导弹,克尼亚又反击了,那怎么办?”
  祁染久久沉默着。上古时期,小行星撞击造成的大灭绝,毁灭了星球上百分之九十的生物。
  如果战争真的绵延不断,说不定真会引发第二次大灭绝。
  “要不,”祁染说,“你悄悄把航空部的一艘飞船偷出来,我们抛下一切,去伽亚吧。”
  钟长诀扯了扯嘴角。在宇宙中流浪,这当然很浪漫,不过这也是异想天开的假设。
  这几年,因为战争,科研经费紧缺,天文站的研究几乎毫无进展。除了伽亚所处星系的环境和自己的星球类似,什么信息都没有。
  即使有适宜水和大气形成的环境,也不一定真有生命。伽亚可能根本就寸草不生,一片荒漠。什么“第二个人类家园”,都是痴心妄想。
  就算它真适合居住,以现有的飞船设计,根本飞不出这个星系。就算刨除燃料不足、抗压不够的缺陷,以光速前进,要到达伽亚,祁染再活三千年也不够。
  若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到达彼岸,那又有什么意义?
  他们终究还是要活在这个时代,终究要面对那个可怕的结局。
  一周后,在一个晴朗的夜晚,十几架轰炸机飞到阿尔科夫上空,掷下导弹。
  近二十万居民死于轰炸。
  轰炸结果不如联首预想中好,他质问钟长诀是否擅自调整了计划。钟长诀回答,在敌人领空内滞留越久,飞行员越危险,人才难得,战争还要打下去,实在承担不起再多无谓的牺牲了。
  联首接受了这个理由,毕竟,正如他在之后的演讲中所说:
  “和其他战争行为一样,对城市的攻击不可容忍,除非它在战略上是正当的,比如这次对阿尔科夫的轰炸。它是为了保护联邦,以及其他盟国士兵的生命。”
  “我认为,克尼亚余下所有城市的价值,都比不上一根联邦人民的骨头。”
  作者有话说:
  1、好人的陨落是最坏的(the corruption of the best is the worst)。
  具体的作者并不明确,通常认为是教会历史学家和神学家圣格里高利一世。
  2、中世纪教廷砍了这么多无辜民众的脑袋,从没有人说这是刽子手的错。
  原句出自《北平无战事》:我带你去菜市口好了,你去看看,那是清朝专门杀人的地方,杀了那么多人,也没有谁去找刽子手算账的。


第69章 忏悔
  轰炸阿尔科夫后,钟长诀曾有一瞬间希望,克尼亚政府可以停战。
  停战吧,两个国家都这样伤痕累累了,还要厮杀到什么时候?
  意料之中,这个美好愿景并没有实现。
  一个发起战争的政府,一个把俘虏送进毒气室的政府,怎么可能认输呢?这场战争的失败,就意味着这届政府的倒台。
  于是,在阿尔科夫遭受轰炸之后,克尼亚政府发表声明,立誓死战到底。君主立宪制度确立后,克尼亚皇室素以政治中立著称,这次也站出来表态,要让敌人血债血偿。
  联首也不同意停战。“虚张声势而已,”联首看着战报,“盟国的联军已经打到努瓦尔河了,他们还能撑多久?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胜利初见曙光,然而财政和民生已危如累卵。
  赤字如此庞大,超过了近几年国民总值之和,政府欠下盟国的债务,恐怕得下个世纪才能还清。
  民众的生活也举步维艰,即便每人每周只能领取100克黄油,依然挡不住日常用品的价格攀升。即便晚上全城宵禁,电力依然时时中断。
  所有的收入、物资、能源,都流向前线,然而前线衣衫褴褛,后方也面黄肌瘦。
  夏厅必须打赢,祁染想,只能打赢,如果不取得完全的胜利,无法给民众交代。
  让他感到鼓舞的是,钟长诀透过口风,北疆共和国有意加入这场战争,提供武器和技术支持。他们刚在导弹侦查方面取得了技术性突破。
  如此来看,打赢并不难,可是,什么时候打赢呢?
  选举年已经到了。
  祁染时不时会思考联首的想法,不过只是一会儿,很快,他就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工作。
  门外,时不时有护士抱着残肢匆匆走过,之前,仅仅是看到伤口断面,也会让他反胃,现在他已经习惯了。
  人手总是不足,他有时也会加入送餐的队伍。到达病房时,经常能看到弥留的伤员。亲人无法赶到,站在床前的总是教长。他们一手放在圣典上,一手握着双环项链,祝愿受苦受难的灵魂早入永春之国。
  伤员闭上眼睛,祁染会跟着房中其他人,低头默哀一分钟,然后匆匆离去,继续下一项工作。
  直到夜色完全笼罩下来,他才向同事们告别回家。他每天都很晚回去,简直像和钟长诀比赛似的晚。
  宵禁中,只有公共交通的灯光。祁染看到一辆红色的双层巴士,在黑暗中,它如同一条穿过夜色的船。
  回到家中,借着淡淡的星光,他惊奇地发现,钟长诀已经回家了。
  “今天这么早。”祁染将外套脱下来,搁在椅背上。
  “嗯,”钟长诀问,“吃过饭了吗?”
  “在医院吃的,”祁染说,“圆面包配酱瓜。”
  “今天伤员的情况怎么样?”
  “送走了十五个,还有二十六个坐上了运输机,回后方治疗了。”
  钟长诀点了点头:“我帮你放好水了,还有点温热。”
  这真是意外之喜。祁染匆匆走进浴室,脱下衣服,将热水撩到身上。洗着澡,刚刚的对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叹了口气。
  自从轰炸阿尔科夫后,他们的对话总是小心翼翼、精心设计的,每天只聊琐碎的日常,只问对方有什么需要。战争、时局、政治议题,再也不出现了。
  他们绕过房中的大象,在外围打转。
  越是如此,它的存在越是让人如鲠在喉。
  他洗漱完,走进卧室,躺在钟长诀身边。对方侧过脸看他,他很自然地仰起脸接吻。
  对方伸手搂住他的腰,手指在光裸的皮肤上滑动,那样黏腻,那样火热。他两腿挂在精壮的腰上,感受到巨物蓄势待发。在汲取温暖的一瞬间,压在胸口的黑暗会暂时驱散。
  他闭上眼,让自己沉入爱欲的洪流中。
  他们还是会亲吻,会拥抱,会上床,会依偎着入睡,他们还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他还是爱这个人。
  就到这里吧,不要再往下想了。
  他料想对方也是这样。
  做完,他困倦地手都抬不起来,侧过身闭上眼。白天如此疲惫,晚上又耗尽精力,他以为可以睡个好觉。
  在神智逐渐放松,陷入沉眠的那一刻,忽然,脑中响起了尖锐的巨响。
  然后,红棕色的尘土扑面而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
  窗外响起了炮声!
  轰炸,是轰炸!
  他翻身下床,却抖得连鞋也穿不上,钟长诀从后面抱住他,紧紧握住他的手。
  “别怕,只是例行的交火,示威而已,每天都有的,”钟长诀缓声安慰道,“我没有接到紧急军情,没事的。放松,慢慢呼吸。”
  祁染缓缓吸气,颤抖逐渐减弱。他把腿曲起来,整个人缩进钟长诀怀里。四周都是坚实的,他感到安心。
  “好点了吗?”
  祁染点点头。
  “想继续睡吗?”
  祁染闭上眼睛。他的身体是困倦的,每一丝肌肉都疲惫不堪,可神智如同高压电线一般,稍不留神,就会火花迸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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