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江吟
江原自己饮了半杯酒,怒气消了一些,转移话题道:“麟儿任xing,你不要对他过于介怀。”
我坐在旁边,感到眼前有点恍惚,似乎刚才喝过的酒正慢慢发挥作用,听到江原的话,微笑道:“他事先支走马车,大概想联合韩王在车上整我的,可是韩王与他一闹,立刻忘记了,还是小孩心xing。不过他与韩王殿下关系亲昵,反而与你这父亲关系冷淡,是不是你对他管教太严了?”
江原淡淡道:“也许罢……”突然严肃地看着我道,“你以后离韩王远些,他这个人看似粗鲁,其实很有心计。”
我笑道:“再有心计也肯定不如你。”
“总之你小心没错。”江原又盯着对面。
我故意看向梁寇钧:“那个就是你岳父罢,怎么你与他说话也这样不客气?”
江原冷笑道:“当年若不是我极力维护,他地位早就不保了,他愧对于我,我怎么对他也不算过分。”话锋一转,“我二弟晋王你也要注意,过几天晋王府可能会请我们去他府中游玩骑she,去年是天御府做东,今年轮到他们了。”忽然想起什么般又道,“我有一件事瞒了你,到时你不要太过惊讶,以后会再弥补。”
我看他神qíng有些凝重,好像很为此事恼火,不像是为了瞒下海门帮的事。正想询问,却在对面瞥见一个身影,不由微微变了脸色。
第35章 除之后快
那身影在人群中一晃即过,但我不会看错。
江原注意到我的神色,也顺势看去,却与江成目光相撞。两人都是僵了一下,随即江成露出随和的笑容,江原则连笑容也懒得摆,只朝江成举了举杯,两人各自饮了一口,不约而同转开了目光。
我等他收回目光,低声讽刺:“你们僵成这样,还要互相宴请?”
江原淡淡道:“起码没有撕破脸,父皇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我们兄弟反目,所以彼此都要留点余地。”
“你瞒我的事不少,但方才说的那件,是不是与‘留余地’有关?”
江原看我一眼,没加否认,似乎在想着怎样跟我解释,我向他身后扬扬头:“殿下还是先应承别人吧。”
在江原身后,各卫府的将军正三五成群向这边走来,看样子是要向他敬酒。我不可想夹在中间,听他们彼此叙话,理理衣袖便要离开坐席,江原不理会身后的人,拉住我道:“做什么?”
我眼角看向西面角门,笑道:“出去醒醒酒,大概会在西门外转转,殿下若有事就派人去叫我。”
江原道:“西面的徽音殿应该没什么人,你可以去那里找间房躺躺,我叫人……”还没说完,一个卫府将军端着酒盏就走到江原面前,江原只得回礼,接着又有几名将军走过来。我乘机绕过木棚后的屏风,离开了筵席。
地上的积雪还未除净,穿过几重侍卫的把守,我在两座宫殿的夹道中越行越快,终于在通向宫门的拐角处见到了那身影。
这里没有半个侍卫,我放慢脚步,悠悠道:“孙狱官,何时攀了高枝,补了工部的缺?”在有些寒冷的空气里,我的声音传得很远。
孙膺猛然回头,看见我,yīn沉的眼神中顿时闪过一丝惊异。
我冷冷道:“你还认得我么?”
孙膺眼中的惊讶很快消失不见,露出一个狰然的笑:“怎么会忘?我被你刺过的地方,可是到现在都疼着呢!”
我冷冷一笑:“我只恨怎么没刺死你,倒让你走了狗屎运,攀上了晋王的高枝。”
孙膺目中露出冷森森的寒意:“没尝到你这蛇蝎美人的滋味,我怎么舍得去死?自那日过后,我可没有一天不想着将你那白嫩嫩的身子压在身下,然后咬出血来。”
我啐了一声,冷笑道:“孙大人果然与禽shòu同类,只说了这么两句就已经开始下作了,真是奇怪,晋王居然能忍受得了你这样的东西。”
孙膺yīn恻恻的眼底怒意一现,森然道:“小贱人,你在燕王的府上躲着也罢了,偏偏喜欢抛头露面,可别怪老子将你那细颈子拗成两段!”
我摸了摸脖子,抱肘轻笑:“本官脖子很粗,何况又不是囚犯,躲着做什么?我看孙大人升了官反而形容枯槁,是不是工部没人供你消遣,无趣得很呢?啧啧,孙大人有这无yù不欢的毛病,在皇城之内可要小心了,万一你忍耐不住,冒犯的正是哪个公侯贵胄,孙大人再粗的颈子也不够砍哪。”
孙膺脸上露出些许狰狞,yīn声道:“不用看别人,只看见你就忍耐不住了,老子现在就将你当场做了,看哪个贵胄能将老子怎样!”
我看着他一步步朝我走来,晃了晃有些眩晕的头,笑道:“你冒犯了我,以为自己还有活路?”
孙膺yīn鸷的眼神上下看着我,刻毒地笑道:“你这副东倒西歪的样子,老子不用费力就解决了,难道还能被人发现?”
说着,他脸上狰狞更甚,一瞬间周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yīn暗气息,仿佛恢复了昔日的狱吏身份。他伸开五指向我抓来,眼中跳动着即将到手的残忍快意。
我眼睛有些睁不开,昏沉沉地向他看一眼,露出半分惧意,身子一软,在他就要触到我时向后倒去。孙膺一怔,本能地迅速往前一探,我毫不犹豫地扯住他衣襟,顺势向他靠近,趁他一闪神之际,抬起手牢牢按在他颈后,接着迅速向一侧滑开,脱开了孙膺抓来的手指。
孙膺已有所察觉,但他显然不相信我这个内力全失的人会拿他怎样,手腕一翻,又将我揪到跟前,狠狠道:“小贱人,敢跟我玩花样!看老子怎么调教你!”他将我推到冰冷的墙壁上,手指滑动,深深探进我衣底。
我没有反抗,孙膺的动作却突然凝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表qíng在他脸上蔓延。
总算刺对了位置,我冷冷扬唇,看着他扑倒在地下,真恨不得将他那丑恶面目挫骨扬灰。不过,就算只是这样,也可略解心头之恨了。两天之后,他颈后的小孔就会长好,从外表根本看不出痕迹,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刺入xué位的细针就会越游越深,初时麻痒,最后将变成蚀骨之痛,直折磨到他死为止。
我不想再看他一眼,嫌恶地转身,却有些意外看到一人站在十丈开外的地方朝我笑。
我僵了片刻,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装作不认识,那人却先向我道:“好手段!不过在皇城内杀人,你不怕惹祸上身么?”
我淡淡道:“您看错了,此人是酒后乱xing,自己醉倒了而已,过不多久他就会自己爬起来。”
他带着一丝笑意,走到孙膺身边:“要不要在这人身上找找?我猜一定有细针之类的东西。”见我微微动容,他立刻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有些猜疑地看他:“世子殿下一直在旁边听着么?”
他点头笑道:“席上没意思,正想早回府,不想碰见了二位的事,我只好远远看着,还差点出来帮你解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