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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江吟

作者:南州 时间:2023-01-01 17:00:47 标签:南州

  裴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么如果遇到武功高的人,我又该怎么办呢?”

  我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笨!那就躲开啊!等到他露出弱点,你再袭击。”瞧了瞧他,有心指点他一下,便反问道:“你觉得我比你qiáng还是弱?”

  裴潜刚被我敲疼,揉着额头不qíng愿道:“如果你有内力,那肯定是你qiáng。”

  我笑:“那么你觉得现在我不如你了?那在狱中时,是谁制了谁?”

  裴潜哼道:“如果我也懂得很多武功,一定不会被你所制。”

  “好!”我说着拿过裴潜手中的兵书,“我不用你不知道的招式,你来试试,能不能将我手中这本书抢走?”

  “试就试!”裴潜不等我反应,纵身一跃便向我手中抓来。我轻轻转了半圈,将书本换了手,让他扑了空。

  接下来,裴潜左腾右挪,明明书本就在离他手指几寸远的地方,他始终接触不到半分。他每一次移动,我都能料到他下一步的动作,我的动作虽然裴潜都见过,却总是在最后关头让他觉得模棱两可。裴潜急躁不已,鼻头上渗出了细汗,俊秀的小脸也渐渐发红。

  我看得出他已认输,只是在硬撑罢了,便喊道:“停了!”

  裴潜不服气地停下:“明明你的动作都与平时不同!”

  我笑道:“哪里不同?”

  “每次都不同!”

  “这就对了。”我扬了扬手中兵书,认真道,“兵法云,为将者要善易其事,善革其谋。所以看似招式相同,实则有变,才可以料敌先机。”

  裴潜几乎恼了:“你这是耍赖!”

  “我的目的只是不让你抢到这本书,只要目的达到,变一下招式又有何不可?小潜,其实就算我变换招数,你一样有办法轻易抢到的,你想过没有?”

  裴潜拧起眉头:“你比我高,动作和反应也比我快,而且知道我的招式,我还能怎么抢到?”

  我微笑道:“你忘了,我没有内力,其实你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将我推倒,这本书自然很轻易就得到了。”

  “……”

  “如果一件东西按照常理无法轻易得手,就不能一味用力蛮gān,应该随机应变,试着找到根本解决之道。she人she马,擒贼擒王,就是这个道理。”

  “可是……”裴潜又拧起眉。

  我轻轻一笑:“你怕我受伤是么?但你的确没想到这办法。因为你心里对我有好感,自然就忽略了这个事实。为将者最忌感qíng用事,尤其在战场上更不能失去理智。”

  我将兵法还给他,裴潜慢慢接过去,突然看着我道:“我想到了,你以前一定从过军!你当初说自己杀了很多人,可是又不用坐牢,因为你是在战场上杀的!”

  我一笑,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轻点。

  裴潜有些动容,似乎一下解决了脑中某个难题,勉qiáng压低声音问道:“你是南越人,那一定是在南越上过战场,你对兵法很了解,又懂很多武功,那你是不是当过将军?”似乎在他的印象里,这些知道的多,就理所当然要当将军一般。

  我微微苦笑,倒希望他再笨一些:“我不是什么将军,只是碰巧知道些而已,人也并不全是在战场杀的,只是我跑得快,官府的人没有追上。你没见我都离开南越,躲到了这里么?”

  裴潜握紧了兵书,笃定地道:“就算不是将军,那你至少应该很有能力,否则燕王殿下怎么会亲自去救你,还让你住在府里?”

  他突然提起江原,我不由有些惊讶。江原去看我时,裴潜已经睡了,他怎么知道江原亲自去救我?忘了否认他对我的猜测,脱口问道:“你在牢里见过燕王?”

  “嗯,”裴潜埋怨地看我一眼,“你那次把我掐晕了,醒来后发现你还是牢牢环住我脖子,我想动可是没力气,然后就听见有人将同牢那老头赶了出去,要不是你掐得太紧,我可能也被拖走了。最后是燕王进来扳开了你的手,但是他没赶我。”

  我忙问:“那是什么时辰?”

  “我怎么知道?也许天刚黑吧,当时不知道他是谁,只觉得他很想立刻把你弄出去,还以为你要判死罪了呢,结果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你。”

  “后来呢?”

  “后来我又睡着了啊。”

  我回想着那一夜的qíng景,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日我醒来见到他时,已经半夜了,难道他一直站到半夜——或者天明?

  回到卧房里,我从书案的一角慢慢抽出一本旧书,掀到被我看了无数次的那一页,我皱紧了眉,将手指缓缓抚过几行小字,泛huáng的书页上,墨迹依旧清晰可见:青龙九年夏,平遥公主之婿,抚国大将军周韬,殁于扬州之役,时年二十三岁,上追赐安国公,特准葬于邙山之西……

  第36章 茶后惊闻

  泛着亮的紫漆棋盘上经纬纵横,四边是jīng细的菱纹花饰,棋盘两侧各有一盒棋子,黑白分明。江容随手抓起一把,兴致勃勃地数了数:“十三单,白先黑后,该我了。”说着自己在边角星位落下一颗白子,又将一粒黑子塞到我手里。

  我铁着脸,恨不得将那粒黑子捏成粉末,伸了几次手,终究没落下,“咄”的一声扔进棋盒,拂衣往外走:“不玩了!”

  江容忙起身拦住我:“慢慢慢,再下最后一局如何?本侯好不容易找个对弈的。”

  我不为所动,怨恨地道:“已经快下了二十局了,再下我就吐了。”

  江容堆了一脸笑:“那就下满二十局罢!本侯实在技痒的厉害。”

  “技痒?”我眉毛都不知道该往哪边挑,“我真奇了,你没有一次不输,怎么减不了兴致?”

  “哎……”江容手指在棋盘上转着圈,“已经进步很多了,以前跟人对弈我一局都下不了半柱香。这样吧,下完之后咱们去喝茶,我亲自来烹。”

  提起他的茶,我扶住桌边gān呕一下:“你那茶的味道……不喝也罢。”

  江容忙又提议:“那就下完去书房看我珍藏的字画。”

  我不客气地提醒他:“昨天刚看过。”

  “去后花园赏我自制的盆景?”

  “我不忍心再看那些伤兵残将了。”

  “这……”江容冥思苦想一阵,突然眼睛一亮,“我最近新写的诗还没拿给你鉴赏呢。”

  “上次看了你旧写的,我牙酸得半天没吃进东西!”

  江容嘴角抖了抖,敛起了笑容,黯然道:“没想到本侯引以为豪的东西这么入不了阁下尊眼,唉……”

  我心里更抖,等着他把下面的话说完。

  果然江容伤感了一阵,仰头长叹道:“不对呀!本侯每次找人陪,没有一个不欣喜若狂的,你怎么就不动心呢?”继而若有所思,似乎十分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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