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曲
立时有人应和道:“是啊,姑娘虽是女流之辈,可果敢坚毅不让须眉,在下也佩服得紧呢!”
我一看又是那锦衣公子,他眼中带笑,也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似乎也是个有名头的人,他三言两语之下,旁人再无异议:“看姑娘如此气魄,绝非常人,只是下手太过狠毒,倒也罪不至死。”
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申飞雪猛扑上来:“你个妖女,我才不信你说的鬼话呢!方才想要下毒害我,现在又害我爹爹,到底居心何在?”
周围一下炸开了锅:“申姑娘,她方才要害你?”
“正是,若不是盟主来得及时,我说不定也已如爹爹一般!必定是你先勾引他老人家的,骚蹄子,看我不取了你的小命!”
qíng势一下子大转,我的处境似乎又不妙起来,默默看着他,心间的悲楚缓缓漾开,他负手至身后淡然说道:“换了衣裳再去议事厅,此事看来颇有玄机呢。”
暗忆流芳
我飞快地奔回屋,扑在chuáng上想哭却哭不出来:他根本就没想替我开脱,若不是那个锦衣公子我还会有命在吗?我在他眼里是什么,莫非真的可丢可弃,一旦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就巴不得撇清关系将我抛开?更何况是有了新欢呢,呵,我屡次找那申飞雪的麻烦,他又怎会不维护她呢,以往,那些曾经的过去,有他在身边我什么都不用怕,可这一次的坎,似乎比哪一次都难以跨越。
换了衣衫,颤着指尖系上系带,这才发现是他送我的那三件衣裳之一,我还记得其中的一件被穆璇琴扯落了衣袖,我心疼得要命,虽然不能再穿了,可我依然整齐叠好收在包袱中。从今往后,他就要给别的女人买衣裳了吗,一切属于我的疼惜爱怜难道都要归别人所有?
我深吸几口气,将眼中的泪生生bī回去,思前想后又取出云迟剑拢进袖口:方才见那帮人口气不善,申飞雪更是不好对付,必要时这剑可做利器使用,若我再使毒恐怕就只能落个立死当场的下场了。
死,我并不害怕,可要我死在他的面前又怎么甘心呢?虽然我杀了人犯下大过,可那申艺昭勾结官府,得知我的身份后依然轻薄无礼,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人。而且见他身死,众人的表qíng虽是各异,却并没有悲伤,甚至还有幸灾乐祸之人,可见他名头虽大,平日里为人一定不怎么样,况且还是个拈花惹糙之徒。这样的人死了,他都不肯为我说句好话,是为了维护他盟主的尊严,还是在替申飞雪出气?
念及此处,我竟有种寒冰刺骨的感觉,从前那个宠我爱我的人,真的是他吗?为什么几天工夫就变化如此之大,做不成爱侣,就一定要仇视至此,绝不允我有容身之地吗?
垂着头踏入前厅,还未站稳,一个耳光狠狠劈过来,打得我眼冒金星,紧接着一连又是几个,直到一声轻唤:“申姑娘,先别冲动。”
我趔趄了好一会儿才勉qiáng抬起头,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也似乎刺痛难忍,可再怎样也敌不过心间如刀绞般的痛楚:她在你面前这样打我,你却只轻轻一句话安慰她,我们之间的qíng意果真凉薄如纸吗?我瞥了他一眼,他只微微蹙着眉,却并无不悦,甚至还端了茶盏缓缓滑着杯盖。
凭什么要让你们得意!凭什么我就要任人欺凌!我气不过便朝申飞雪喊道:“你敢打我?有本事就正大光明地比试,你是想让别人都知道你在嫉妒我比你美么?”
“你胡说什么?本姑娘还用得着嫉妒你?你之前害我,现在又杀我爹爹,到底有何目的?老老实实jiāo代了,或许能求盟主留你个全尸!”
我轻笑几声,广袖一舒道:“各位别听她胡言乱语,之前说我想施毒害她,分明是yù盖弥彰,若我想杀人谁拦得住,十个申飞雪都死了,你还能活到现在?本姑娘行得正坐得直,申庄主是我杀的我绝不否认,可这位申姑娘,明明就是见不得别人长得比她美,因妒生恨便想杀我,见到盟主来了,又作娇柔模样,把一切的过错都往我身上推,盟主你说是不是?”
我侧过脸瞧他,那双眸如古井般深不见底,我也没指望他会点头,只想让他知道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我在这里势单力薄,唯一可能帮我的人却不会再顾忌我的安危,可申飞雪有那么多名门正派的人相助,光是唾沫星子就可将我淹死!罢了罢了,临到最后一刻能看清他的嘴脸也不枉此生了。
我qiáng压下心头的苦涩,却见申飞雪怒睁了美目:“你个妖女,杀了人还如此张狂,本姑娘今天就替爹爹报仇了又如何!”
说罢她拔剑刺来,我手中并无长剑只得竭力躲闪,他一直没有说话,是想看着她杀了我吗?一时间我心痛得不能自持,便不管不顾挥拳过去,拳法掌法我也学过一些,仅仅是皮毛而已,支撑不了多久终是不济,胳膊被划伤,我疼得低叫一声,再抬眼时,她的剑锋就这样抵在了我的咽喉:“怎样,还不认输么?你那点花拳绣腿可实在上不了台面啊!”
我扶着胳膊冷笑道:“我若手中有剑,自然叫你甘拜下风!”
剑尖往前一送:“我倒想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可在场诸位怕是不想再看了吧,你还是留下遗言的好!”
我下意识地望向杨严尘,那眸心暗沉如海,却不见有丝毫的怜惜,我看着他,他却一眨不眨地望向申飞雪,右手扣在杯盖上纹丝不动:难道他就这样看着别人杀我?眼前似蒙了一层白雾,他的面容在我眼中越发模糊不清,却听他道:“姑娘为何不等她说个明白再做决断,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杀人,叫旁人看了岂不成了笑话一桩?”
“盟主,她杀我爹爹是事实,之前害我未遂也是盟主您亲眼所见,还有什么好说的!”
“姑娘觉得我们所看到的就是全部的真相了吗?”他气定神闲,似乎又开始滑着杯盖。
听出了他言语中的凌厉之意,申飞雪有些惶惶:“我,我,她都承认了,难道还不是真相吗?”
我抽了抽鼻子,眼前似乎清明起来,竟然瞧见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星光:“申姑娘辛苦了那么久一定累了,不如歇在一边,余下的事由我来做即可。”
他语气虽是平和,却不容旁人拒绝,我嘲讽地看着申飞雪,她一下子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喊道:“妖女,我杀了你又如何!”
杨严尘霍然起身,我蔑笑道:“你以为你真杀得了我吗?”
飞快地抽出云迟剑,轻轻一挥,那抵着我的剑锋便被削去了一半。她不敢置信地瞪着地上的半截长剑讷讷道:“你,你……”
我还来不及得意,忽听一声惊呼:“云迟剑!天哪,真的是云迟剑!”
我一收手回鞘:“这确是云迟短剑,诸位为何如此吃惊?”
还在奇怪他怎么知道这剑的名字,只见众人皆愕然望向杨严尘,他也盯着我手中短剑出神。我不禁皱眉:“我这剑怎么了,难不成你们都看上它削铁如泥?”
“云迟,与趋云,本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