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曲
我qiáng打了jīng神穿衣梳头,步出屋外,艳阳高照,眯起眼看那透过叶fèng洒下的缕缕金光,我的心却寥落如深秋。
“姑娘起身了?快来吃早膳吧!”我一回头,见醍醐拎着食盒咧嘴而笑,心中一宽便道:“多谢你了,嗯,盟主他,现在何处?”
“一大早便出门去了,恐怕要几日之后才会回来,姑娘不必挂念!”
我隐隐松了口气:原来是有事啊,不是故意丢下我的,可要几天见不着他,我……“姑娘,你知道这次有哪些大侠要来吗?”我摇摇头,他扳起手指开始滔滔不绝,我吃着点心味同嚼蜡,他说了什么一概没有听入耳中。
一日午后,我躲到一处高树上乘凉,忽听醍醐在下面叫道:“姑娘,盟主大清早就回来了,那些个江湖豪杰也到了大半!”
我跃下树急声问道:“他在哪儿?”
“好像在那一头。”他朝远处一指,挤眉弄眼的不知笑些什么,我提了裙子直奔过去,老远便瞧见一个窈窕的粉色身影,她侧身而立,手里举着一朵蔷薇凑在鼻翼间,半闭着眼柔美微笑。我心头一堵,立刻猜到了她是谁,可她为何在此,又为何如此模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正是等候qíng郎的怀chūn少女么?
我举步走近,她飞快地转过身,那yù语还羞的眼波,两颊上朵朵绯红映染,可在瞧见我的刹那顿然僵住:“你是谁?”
我摸摸脸,来得太快,忘戴面纱了,看她那又惊又妒的眼神,我有了些许安慰:“我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姑娘你在等谁。”
她倨傲地扬起下颚:“我等的,自然是此间的主人!”
她在此等候,必然是事先约好了的,我难耐满心的酸楚,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道:“姑娘可是姓申?”
她微微一瞥:“哦?你知道我?”
虽是疑问的语气,可其间的得意与傲然显露无遗,我只点了点头:“白道的第一美人嘛,天底下又有几人不知道的?可惜……”我故意瞟过一眼,“旁人只道申姑娘武艺高qiáng、天姿国色,其实啊,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加小丑!”
“你胡说什么?”
她柳眉倒竖,猛地朝我垮出一步,我轻轻闪过,不动声色道:“我怎会是胡说呢,当初轻鸾君有伤在身,你硬要与她比武,不但害她身中剧毒险些身死,还恬不知耻地到处宣扬你白道胜过魔域,如此趁人之危,你说是不是小人行径?后来盟主负伤,你又厚着脸皮硬要住进梅鸿楼,让你爹上门提亲,弄得江湖上人尽皆知,可到了最后反倒是赔上了清誉,叫人看了笑话,如此又算不算是丑态百出?可惜你还是不知悔改,又巴巴缠上来,以为他会对你另眼相看吗?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气得浑身发抖,可不一会儿又冷笑道:“你是魔域的人吧,嫉恨本姑娘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盟主是不是对我另眼相看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我略略颔首:“确实不是我说了算的,可我却知道,这天底下能叫他另眼相看的女子并不多。”
我斜睨过去,她果然沉不住气:“瞧你那得意样儿,莫非其中有你?”
我妩媚一笑:“你说呢?”
其实不需我多言,她自然看得出来,我不是白道的人,却能出现在梅鸿楼,当然不会是普通人。她咬着牙面如寒霜:“魔域的妖女,你得意什么!盟主那样的人物又怎会看得上你,他会愿意娶你么?别痴心妄想了!”
我一愣,定在原处:自从再见面到现在,他再未提过娶我的事,难道真的如她所说……见我沉默,她洋洋自得:“怎么,叫我说中了吧,他才不会跟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妖女有瓜葛呢!”
我回过神淡然而笑:“没有瓜葛?你可知道我在梅鸿楼住了多久,每日里歇在谁的房间、谁的chuáng上?这样还说是没有瓜葛吗?”
她一掌拍过:“不要脸的女人!不许侮rǔ盟主!”
我轻巧地闪过,她却步步紧bī,此刻我二人都无长剑在手,可论武功我必定比不过她,背上、肩头挨了几掌之后,我有些趔趄:这申飞雪可真够狠的,难道非要打死我不可?
胸口又挨了一下,我忍无可忍,扬手刚想施毒,可一想到他再三叮嘱我少用毒香,便生生忍了下去,却不料耳边却传来一声大喝:“你在做什么!”
手腕被狠狠扯开,我猛地扑跌于地,“申姑娘,你没事吧?”我勉qiáng撑起身子,听那低柔的嗓音安抚别的女子。
他们不知腻乎了多久,我揉着胸口站起身来:“是她先动手的!”
他缓缓转身:“那你也不该施毒害她。”
我抬眼大喊道:“我没有!”
“哦?是没来得及,还是压根没想过用那么狠毒的手段?”他上前一步bī问道。
我怒目圆瞪,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我恨他维护别的女子,我恨他对我没有半点信任,我恨他的无qíng无义,我也恨自己此刻的心痛与悲伤!他眼里没有一丝的怜惜,只深深拧着眉,看我一身的láng狈,看我眼带泪光,看我愤然朝他踢出一脚,他直直站着,没有躲开。
申飞雪一脸的得意,见他回望,又装出一副柔弱的模样,我冷冷笑着,飞快压低他的头,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听着申飞雪发出的惊叫,我格外泄愤,他面色yīn沉、眉目含霜,我嗤笑了声扭头就跑。回了屋,胡乱塞进几颗丹药,又将桌上的茶碟摔到地上跌个粉碎:我不要你对别人好,你明明只疼我一个,又怎能对别的女子心生爱怜?
过不多久,他来了,我有些欣喜,谁知他的第一句话竟是:“你到底想gān什么?”
他几乎从不对我说一句重话,此刻居然为了另一个女子对我怒言相向!我的胸口泛起撕心的疼痛:“我说了是她先动手的,信不信由你!”
“若不是我来得及时,她是否已气绝当场?”
他面无表qíng地看着我,似乎我已是与他无关的人,眸中渐渐升起薄雾,我暗自握紧了拳头:“既然你觉得自己英明神武,那又何必问我!”
“那好,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若再让我看见你伤害她,决不轻饶!”我扭开脸,心中苦涩难当:什么时候,他竟也会如此对我说话。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再不会有以后了。”
他将地上的碎瓷片踢开:“还有一件事,你为何要当着她的面与我亲近?看到她伤心难过,你是不是欢喜得很啊?”
我又气又苦,胸中翻绞著难言的痛:“我的男人,我爱在哪儿亲他就在哪儿亲他,有错吗?”
他哂笑不已:“你的男人?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拿我当气她的工具吗,你要抱便抱,要亲便亲,拿我当伤害别人的工具,只为了一己之私,做得好啊!”
我默然而立:他说的确是我当时所想,谁叫那时候我气昏了头呢。我心中有愧,上前几步抬手想抚上他的脸,他飞快地退开,似是躲避什么厌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