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曲
玉琅瑶光
作者有话要说: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chūn人别离,低头双泪垂。
长江东,长江西,两岸鸳鸯两处飞,相逢知几时。
——欧阳修《长相思》一回来发现上了古代言qíng八月腹黑榜,真是郁闷啊,这文哪里腹黑了?
我倏地起身:“什么贵客?”会是他吗,会是他吗?三月不见他还会想着我,还会来找我吗?
樊落大声喘着气,半天也说不明白,我不由着急起来,刚一抬眼便瞧见云姐匆匆而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忽道:“快替她把玉琅珠取下!”
我惊地捏紧了珠子:“云姐,这是为何?”玉琅珠从未离过我身,怎么她一来便要我取下来呢。
见我发问,云姐蛾眉轻轻蹙起:“此人来意不善,若是让他瞧出了这珠子的来历,恐怕难逃一劫啊。”
我心下一凉:如此说来必不会是他了,也是啊,是他捐弃了我们之间的感qíng,又是那么一个说一不二的人,怎会才过三月便来找我呢?既然不是他,那么来的是谁又有何gān系?我垂了眼懒散说道:“是谁这么厉害,竟能认出这玉琅珠?”
她轻叹口气:“是云国国君的三弟景亲王。”
我微微吃惊:竟然是他!怪不得无需破阵便能上山,只是他的来意……一想到他与那申艺昭,甚至是杨严尘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我心中郁结之气顿生:“他来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再问公主死了没?上次苍帝不是已经明确告诉云国的使者了吗,他此来到底是何目的?”
云姐摇着头道:“我也不知,可他似与你有一面之缘,竟然道出了你的名字,定要你作陪。音音,换衣裳恐怕来不及了,还是快些把玉琅珠取下,随我去浮云殿吧。”
我还来不及回味她说的话,只低头巡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今日穿得较为朴素,头上也只簪了他送的凤钗,周身并无一丝华贵之气,便迅速取下玉琅珠,随意选了条链子戴上,又用面纱遮颜,这才随云姐去往浮云殿。
才刚踏入殿中,一抹别样的玄黑色猛地锁住了我的目光,身长玉立,眼眸如鹰,手中描金黑扇正不紧不慢轻摇着:竟然是那个帮我说话的人!怪不得他周身泛着bī人的气势,怪不得他说出的话无人敢质疑,可武林中人不是最忌朝廷贵富的吗,又怎会那般听信他的话?难道,难道整个白道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那么杨严尘……
我的心陡然一紧,深吸了口气才婷婷施礼道:“小桐来迟,望诸位勿怪。”
浮生笑道:“可不是来迟了吗,王爷都等了你很久了。”说罢微微挤眼,我心中一凛,便又朝那景亲王行礼:“小女子不才,劳王爷久候,真是该死!”
“无妨无妨!”话音刚落,他几步掠至我面前,一把扯落我的面纱,连浮生都未来得及阻止,这身手可见一斑,我作惶惶模样,举了衣袖半遮了脸颊道:“王爷为何如此?”
他低笑道:“本王自梅鸿楼一见姑娘,惊为天人,回府后辗转难眠,这才惊觉早已倾心慕恋姑娘,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我三月未曾相逢,心中惦念良久,方才实在是qíng难自己,望姑娘不要介怀。”
我心中恼恨,可也一无他法,这景亲王看来不太好惹,我务必要小心为上,却不知他此来做何打算。我羞怯一笑,便与云姐落坐一旁,听浮生朗朗说道:“王爷英伟,我等方知那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荆三公子便是王爷本人,如此年岁便已誉满江左,实在是令我等羞愧难当啊!”
景亲王满不在意道:“本王素来向往刀光剑影的江湖生活,如此不过是胡乱取个名号,方便行走江湖罢了。”
我刚托起茶盏便愣在当下:荆三公子,为人豪慡大方、仗义疏财,年纪虽不大,可算是白道里排得上号的人物,我也略有耳闻,却没想到竟是天潢贵胄!荆三,荆三,原来他也早已点明自己的身份,以此名号闯dàng江湖恐怕是另有目的吧。既然连魔域四君都不知他的真实身份,那么白道知晓的也必不会多,或许那个死了的申艺昭也并不知他所效忠的景亲王当时就在身侧。那么杨严尘呢,他是否了解这些?
我脑中混乱不堪,一时间没太注意他们的谈话,似乎他问了梨凤的消息,得知那千篇一律的答案后却并没有半分的失望,只拿眼在我身上来回扫视,末了又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云姐在一旁拍了拍我的手背,我才渐渐静下心来,听景亲王随口问道:“上次在梅鸿楼,本王瞥见姑娘胸口垂了颗珠子十分耀眼夺目,似前所未见,怎的此刻没有戴在身上?”
我咽了咽口水,故作天真道:“那不过是普普通通一颗珠子,我想戴就戴想丢就丢,您若是现在要我找出来,我还犯愁呢!”我眼珠一转又笑道,“王爷莫不是看上我那颗珠子了吧!”
他大笑道:“金银首饰不过是死物,若没有姑娘这样的佳人,那珠子再美再亮又有何用!”
我也陪笑了几声,心头却渐生惧意:他刻意询问玉琅珠,显然不是随意而为,幸好云姐让我取下珠子,否则此刻或许已叫他抓住了把柄。可他若真的认出了玉琅珠,当时在梅鸿楼又怎会轻易放过我呢?
我尚在恍恍惚惚,只听他摇着黑扇清楚说道:“寒暄已过,不如表明来意,叶姑娘,本王有心于你,嫁我做王妃如何?”
我一时愣住,见他漆黑的瞳眸又闪出夺人的光华,不由望向浮生,他似并不惊讶,只淡笑道:“我等皆是江湖儿女,历来散漫惯了,小桐她也从不懂得为妻之道,整日里惹是生非,堂堂景亲王又怎能要这样的王妃呢?就算王爷的确钟qíng我这顽劣的女儿,我也不甘将她托付于你,毕竟皇室无qíng,将来王爷有了三妻四妾,又置她于何地?”
我轻舒口气:果然爹爹老沉持重,这些个理由倒也妥帖。谁料景亲王道:“本王年已三十却一直未立王妃,诸位以为我在等什么,自然是在等心爱的女子。叶姑娘明艳而秀美,xingqíng亦是我所钟爱,故而不远千里亲自来扩云山求亲。至于宫主的另一个理由,若诸位怕我见异思迁,我也可立下重誓绝不另娶他人,此生只宠姑娘一个,是否更有诚意呢?”
他扬扬洒洒说了好久,浮生一直默然喝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虽有些慌乱,可见他那样子便知道他已成竹在胸,就小口抿着茶也不多言。
等他说完,浮生才懒洋洋道:“既然王爷都如此说了,在下似乎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只可惜……”他略含歉意地一欠身,“可惜小女早已许了人家了,实在是无福啊。”
我一口茶含在嘴中险些呛住:他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我哪里许人了!偷偷望向景亲王,他也只一怔,却并不生气:“哦?许了谁了?”
却听浮生道:“就是住在那天下第一楼里的人。”
我不禁睁大眼直直瞪过去,一颗心跳得砰砰直响,景亲王也若有似无地瞥过来:“原来是两疆的盟主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