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曲
我困倦难当,侧过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道:“不和别人做那和谁做啊?我困得要死,快让我躺下睡觉啦。你最好给我活着,我可不想明日一早醒来发现旁边是个死人!”他低低的叹息如夜幕下的浓雾那般轻缓漾开:“你不是还有心爱之人么,他怎会让你……”
我心中猛地一阵抽痛,狠狠推开他大声吼道:“不准提他!”说罢兀自扯过被子朝里躺下,他探手搭上我光luǒ的肩头,指尖轻柔点弄着,暖暖的气息似就在颈边缭绕:“为什么?你与他,也曾这样亲密么?”我不想再听他提到寒,便用被子蒙住头,将耳朵捂紧,他好像又说了些什么,我却半点没听清,只迷迷蒙蒙睡去,在梦里似又回到了涟溪边掬水而乐,那般欢畅,那般逍遥……
末雨初阳
兴许是真的累坏了,我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撑了身子披上外衫,又伸了个懒腰,看来今天还真是个好天气呢,那个死人……一想到他,我急忙往边上一摸:还有热度!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待我放心地朝他望去,迷蒙的眼前立时清明起来,他上身未盖被子,胸口赤红一片,正有些急促地起伏着。我伸手探上他的额头,竟是滚烫似火:“你又烧上了?这次是怎么回事,没风没雨的,光睡个觉就能这样,我还真佩服你这身板!”我没好气地骂道,方才的好心qíng一下子又消失殆尽了。
他撇开脸默不作声,我一瞧必有隐qíng,便费劲扭过他的脸耐心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实话!”他不敢看我的眼睛,嚅嗫了很久才道:“一晚上都是如此,怎么也没办法,只能,只能去冲冷水……”我不由皱起眉头:“说什么啊,不清不楚的,一晚上怎样?本姑娘没那么多工夫跟你瞎折腾!再说,你的眼睛还未好,晚上怎么看得见?身子都虚弱至此了,还冲什么冷水,我费了那么大劲救你,到时候你没给毒死,反倒发烧烧死了!”他闭了眼摇摇头:“我没事,姑娘无需管我。”我一时气急:“你当我乐意管你啊,要不是你身上这罕见的毒,我才不愿救你呢!”说罢正要越过他下chuáng,却发现他身下鼓鼓的一团,就算有薄被的遮盖也瞧得一清二楚,我心中微动,探手上去,竟是如钢铁般坚硬,我一碰之下,更是炙热无比,他身子猛地一颤,我耳尖地听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呻吟。原来是这个啊,早说不就好了,我暗笑不已。回头见他面上表qíng已有些痛苦难耐,正要打趣,忽又想到这qíng形似有些不对,忙问道:“江湖上不是传你,嗯,不能人道的么,怎么好像……我下的媚药也不算太多,估摸着昨晚那一次已是不易,你怎么竟至天亮?”或许我问的太过直白,他面上瞬间便cháo红一片,良久才低声道:“当然,不是……”
我大怒:“不是?不是!江湖上怎么人人传言,哪个不是信以为真!”他苦笑道:“有人恶言重伤,以讹传讹罢了。”我一呆:江湖传言,果然不可信啊。随后一想又有些明白:他品xing高洁,待人处事一向秉公无私,武功又没的说,也从没有什么负面的传闻,要败坏他的名声自然只能从这上面下工夫了。
我瞪着他没好气道:“那你就任这样的诽谤到处流传?你们男人不是最在意这个的吗,你倒忍得下这口气!”他无奈地笑笑:“这种事最易越描越黑,何苦多做解释。再说,再说当时确实有人将几位姑娘下了药放在我chuáng上,我不过未动她们分毫就此放走,第二天江湖上便是流言盛行了。”
他说得如此轻巧,我却知道当时qíng形必定有几分凶险,像他这样年轻便能坐上盟主之位,肯定有相当多的人心存不满,妄想一挑他的威严。我缓下语气道:“亏我还给你用秘法治疗,白白花了两日的时间,谁知,倒不是我的医术有多高超啊。”他也尴尬地笑了,我虽还是有些生气,却不能眼见着他这个样子不管,便用金针刺xué的法子将他的yù念压下。望着他渐渐平复的喘息,我终是忍不住说道:“你为何不早早将我唤醒,又这样忍一夜?你难道不知这要消耗很多体力的么,你身子才好一点怎能如此!天寒地冻的还去冲什么冷水,你不要命啦!”“我以为……只有那一个法子,我还真是,傻得可以!”他自嘲道,眼中的凄楚无奈点点流泻开来。我又呆住了:他以为只有jiāo欢才能缓解身体上的yù念,这本没有错,我这样qiáng行压下他的qíngyù实是无可奈何,若不是为了他的身子着想,本也该那样的。他忍得如此辛苦,只为不和我……
我心中不知是喜是悲,其实我最怕他又提要娶我的事,不料他竟没再谈及,甚至,甚至在那样难挨的时候,也不愿碰我,看来……我不由苦笑连连。我竟也有被男人嫌弃的时候,他知道我不是处子,必以为我是个yín奔无行之人,依着他高洁的品xing又怎会再纠缠于我呢?自然是不会的了,我又何必再庸人自扰。我不正要这样的结果么,我不想与男人有什么纠葛,所以向来只找那些花楼小倌,从不与寻常男子jiāo往,唯一的例外,便是他了。这快两月的时间,我与他朝夕相对,又几次历经生死,若是寻常男女怕早已暗生qíng愫了。也是啊,他这样好的人,若不是流言中伤,相信求亲做媒的必是络绎不绝,哪会等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而我呢,我的心早就死了,又是xingqíng乖张不羁,时常对他恶言相向,他对我全无好感也是理所应当。可为什么,我在他眼里总能看到深婉的qíng思悠然摇漾,难道,他待我竟有不同?此时此刻,我心中千般滋味,难以描述,只觉隐有苦涩、辛酸:现在的我,恐怕除了这副皮囊还能勉qiáng入人眼中,其余的,又有哪样上得了台面的?再不若幼时的天真无邪、娇美纯善,说我是个妖女都绝不为过的!谁,谁又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呢,他会对我有意,打死我都不信!
想到这里,我故意无所谓地笑笑:“其实方法还有很多,以后我可以一一试给你看!”
他面上又是一红,急急撇开眼,我咧嘴一笑,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心中的酸意阵阵涌动:看吧,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放làng形骸、口不择言,根本不是你们这些正人君子心目中理想的娇妻美眷。你,就算原来对我还有一丝好感,此刻,也该烟消云散了吧。我翻身下chuáng,稍稍打理了一下,便端过一盆温水,取来锦帕微微拧gān想替他擦身子。
刚掀开薄被,他红了脸,自我手里拿走帕子:“我自己来便可,无需姑娘cao劳了。”
我逗他:“羞什么呀,到了晚间还不是都要被我瞧见的?”他一呆:“今晚,还要?”我轻笑出声:“是啊,我估摸着至少要做个三五次方可,你说你是不是捡了个大便宜了?”
他阖上眼:“我宁可不要这样的美事。”我怔了怔,有些怒从中来:“我非名门正派大家闺秀,你就满心不愿意,是么?哼,那些女子有什么好的,一个个道貌岸然,私底下还不是……”他倏地睁开眸子,眼中有我不懂的绵绵愁绪:“我这一生,只盼和有qíng人,做快乐事,却不愿在对方心中无我的qíng况下,占这样的便宜。你与我行夫妻之事,又心许他人……叫我qíng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