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仵作相公
许大人勒令严书翰,必须查清背后真相,把县衙里可能存在的毒瘤连根拔起。
两人回到房内,严书翰有点发愁:“从县试出现问题的时间上来看,这条通道应该是至少五年前挖下的,当时晓晴姐好像也还没来这里,我们应该先从当时还在县衙的人入手。”
林佑赞同:“你还记得晓晴姐被烧死那晚,我的工具箱被人翻过么?会不会是有人从那进来?那嫌犯的范围就大了。”
严书翰四肢大张,平躺在床上,难免有点抱怨:“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什么时候才能熬得到升为六品?”
林佑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大概是有点泄气,也躺在他身边,下巴枕在他肩上,用手指戳他的脸:“在小城县做捕头就是这样的。怎么,你后悔了?想靠家里帮一把?”
严书翰听后一翻身,便把他制在身下,捏住他的下巴:“这话本捕头不喜欢,本捕头可是凭实力爬上来的。”
林佑伸手一扯他的腰带,把他整个人带倒在自己身上,贴着他耳边柔声说:“那你就当现在这些都是机会嘛,之前你还立了功,别被凶手夺了气势。”
第二天,林佑陪着严书翰,和他一起抖擞精神,翻查了六年前在县衙任职的人员。
除去知县大人一家,连其仆人也在卸任时跟着回乡,现在还留在县衙内的,就只有三个捕快和几个衙役。
而根据林佑这两年的观察,以及严书翰的旁敲侧击,这几个衙役在县衙的时间都照着班表,不早退也不会积极早到,家里的情况也很稳定,似乎没有其他方面的收入。
而那三个捕快,分别是资历最久的陈捕快、和林佑聊得比较好的张捕快,还有一直吊儿郎当的王捕快。
而这三人都清楚上任知县被彻查的事,凭他们的办案经验,早知道严书翰会找他们谈话。
三人对严书翰都十分配合,知无不言。
再加上共事这么久,严书翰和林佑对他们的家境都很清楚,三人身上似乎都找不到疑点。
当他问起先前谁跟知县最熟络时,三人的答案都差不多:就是先前死于大火的冯捕头,还有两年前同是死于火灾上任陆仵作。
严书翰听到便惊讶:“我怎么没听说过,上任仵作是死于火灾?”
张捕快便说:“那是意外,陆大人也是倒霉,那天刚入冬,他家买了柴薪取暖。谁料到,半夜炉子里的火烧得太旺,烧着了床边的被子,一家人就被活活烧死。”
张捕快想起当时的惨况,依然心有余悸:“说起来,陆大人之前住的就是孟晓晴那个香烛店,孟晓晴来了没多久,林大人就来了。我就觉得,那地是不是风水不好,咋连续两次发生大火呢?”
林佑越听越心惊:这个县衙上任人员,有三人都是死于大火,这大概很难用巧合来解释。
而且,陆仵作的死,是不是同一个凶手犯下的案子?
如果是,那么这人从三年起就已经作案,其中会不会有错被当成意外的案子?
严书翰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他听见严书翰问陈捕快:“在那之后,县里有没有其他地方发生过火灾?造成过伤亡的?”
陈捕快低头想了好久,才提起:“之前,县上学堂有个孙先生,是个举人,是学堂的招牌。但是,好像在陆大人去世没多久后,他家的大宅就因失火弃置。这里面只死了一个人,就是孙先生的女儿。
因这件事,孙先生大受打击,萎靡不振,没多久更是染上重病,撒手人寰。”
几人还在细谈,忽而外面传来一声尖叫,接着便是一下一下击鼓声,没多久,衙役便进来通报:有人来自首,自称是纵火犯。
林佑和严书翰走出大厅,脚步一下子定在原地:
这个人,他化了灰林佑也认得,正是上一世害他被通缉的凶手——蔡杉学。
他的样子和林佑记忆中的一分不差,穿着一身深色麻布衣服,上面有不少烫焦的破洞。
他身材瘦短,獐头鼠耳,驼背佝偻,看上去无精打采。唯独是那一对眼睛,总在暗处盯得人背后发寒,像阴沟里的老鼠,随时伺机准备咬过路的人一口。
林佑双手忍不住微微发颤,无法自控般、沉浸在前世被诬陷的愤怒里,其中还夹杂了一丝恐惧:
这人为什么会来自首?他是不是要拉整个县衙的人一起陪葬?莫非他已经在县衙里埋了火丨药?准备将里面的人一网打尽?
这时,严书翰挡在他身前:“小佑,你先回去,这里让我处理。”
林佑抬眼盯着他,一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为什么?”
“这个案子是许大人交由我负责,你去忙别的吧。”严书翰眼神飘忽,眼珠左右摇摆,明显没有在说实话。
林佑一点不让步,逼问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支开我想做什么?”
严书翰猛一抬头,神情坚决,字字斩钉截铁,全是在命令:“因为我才是捕头,这个案子跟你无关!你走吧。”
林佑从未听过他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一时间难以置信,又听见那边的蔡杉学优哉游哉说了句:
“两位大人,我还要不要认罪?不让我认罪,我出去现行放个火再来?”
“你们,把林大人带下去,别阻碍本捕头审案。”严书翰转过头,脸上木然,不再看林佑,而是吩咐一旁两个衙役,让他们把林佑带走。
两个衙役知道两人的关系,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动手,严书翰怒了:“你们是打算无视我的命令?是不是想受罚”
两个衙役没有办法,只得一左一右驾着林佑,一边说着好话一边把他拖出大厅。
林佑目瞪口呆,甚至忘了挣扎,他自认识严书翰以来,自以为对他的了解无人能及,却从没看见过这人脸上有这么陌生的表情。
等被拉出大厅,林佑一股气堵在心口,又不想向两个无辜的衙役发泄,只手一甩,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往房里走去。
等走出那两个衙役的视线,林佑一闪身,绕到大厅的另一边,想躲在墙后偷听,蔡杉学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然而,当他折回去,却发现大厅已经空无一人,抓来一个衙役问,才知道他离开后没多久,严书翰就直接把犯人押往大牢。
林佑得知后坐立不安,蔡杉学有多阴险,上一世他是深有体会。
又听衙役说,刚才在县衙门口,众目睽睽之下,蔡杉学一手拿着土炮,一手拿着火折子,就这么堂而皇之通过大街,到了鼓前,才把土炮一使劲抛到身后,开始击鼓。
没人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林佑一想到,严书翰可能会落得跟自己前世相同的下场,这种想法几乎要把他逼疯。
他心生一计,以鼠患为由,吩咐几个衙役清理县衙内的腐烂物品。
如若蔡杉学真在县衙内埋了火丨药,必须得尽快找出,以免伤及无辜。
接着,他便不管不顾,直接往大牢赶去,却在大牢门口被守门的狱卒挡住:“林大人,严捕头吩咐过,不能让你入内。”
林佑听见后,脸一下变得煞白:“为什么?”
狱卒面有难色:“这是严捕头的命令,请林大人不要为难下官。”
林佑失魂落魄等在大牢外,紧攥着衣袖,来回踱步,冷汗直冒,不敢离去,脑里各种可怖的画面挥之不去。
他很害怕,里面会传出爆炸声,或是其他更可怕的消息。
又见没多久以后,就见狱卒进进出出,竟是在往牢里运水。
林佑思绪混乱,脑里一团乱麻扯不清:既然没有起火,为何要备水?
他抓住一个狱卒,问到底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对方却也是一脸疑惑,只说严捕头让他们备水。
等天色完全暗下来,林佑终于看见大牢的门打开:
严书翰从牢中走出,一眼便看见守在门外的他。
林佑悬了一下午的心放下一半,两人眼神相接,彼此眼中都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看着严书翰向自己走来,心里有千百个疑问,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严书翰走到他跟前,低下头,靠在林佑的肩上,闷声说:“对不起,这并非我本意,但那个人很危险,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
严书翰的话中难掩痛楚,林佑侧过脸,见他脸上尽是忧色,气便消了大半。
林佑心中意外地平静下来,抚上他的脸:“你永远不会失去我,现在,告诉我原因。你是什么时候暗地查过他的?为什么?”
严书翰才想开口,忽然牢中传来一声大喊:“大牢失火啦!”
他猛一转身,林佑紧紧跟在他身后,没走几步,又见他回过头,想把自己往外推。
这次林佑没让他得逞,神色坚决:“我要去!你挡不住我,但我保证,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严书翰一轮天人交战过后,知道这次终究是敷衍不过去,抓起他的手,便往大牢中跑去。
两人进到牢中,没见里面冒出浓烟,正疑惑不解,突然听见里面一处传来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让人不寒而栗。
两人跑进大牢,便看见惊心动魄的一幕:
一间刑房里,一个火人歇斯底里地在地上打滚,周遭的衙役不住往他身上泼水,火势却丝毫没有减缓,反倒越烧越旺。
不一会,这个人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火苗才逐渐弱下去。
林佑正想上前查看,严书翰却攥紧他的手,抬起头问四周的官差:“蔡杉学在哪里?”
仿佛在回应他的话,火人旁边的刑房里,响起毛骨悚然的笑声:“草民在这里呀,官大人。”
众人一看,顿时被吓得冷汗直流:
蔡杉学左手握着一根火折子,右手握着一个小土炮。
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一边“嘿嘿”地笑,一边用手扯开衣服,只见他腰上绑满小包鼓起的火丨药,一旦土炮被点燃,这大牢恐怕都得夷为平地。
严书翰把林佑护在身后,对他说:“我会放你出去,把火折子放下。”
蔡杉学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面带遗憾看向严书翰:“我才不想出去,我就是想进来,让大家都陪我玩。”
作者有话要说:
掉马进行时
第32章 前世(上)
大牢里的众人吓得一时忘了反应,眼看蔡杉学就要燃起火折子,逃也来不及,难道这里的人都要被炸死了么?
林佑脸上血色尽失,自己重活这一世,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仅没有把凶徒绳之于法,还间接让净月庵一干人等都丧命,待他如亲人的晓晴姐自杀身亡……
现在,连严书翰也身陷危险,难道自己真的是个灾星?
如果上一世,他当场就死了,不过就死掉他一个人而已,凶徒早已死在他手下,比起这一世的十几条人命,自己含冤又算得了什么?
不可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这人伤到严书翰半分!
严书翰挡在林佑身前,冷汗直冒,脑中乱轰轰,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六神无主。
他明明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应对,为什么、为什么最后还是会这样?
千钧一发之际,林佑当机立断,从袖口中射出飞剑,锐利的剑锋划过,将蔡杉学举着火折子的手腕齐齐切断。
同时,蔡杉学刑房背后的天窗忽然有黑影一闪而过,接着便是一声短促的金属撞击声:
一把黑色短刀从天窗后飞了进来,直直插进蔡杉学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