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
“有件事想拜托你。在这之前,有件事想先告诉你。“我先说了今天去番场地产的事,她好像十分震惊,几乎没说话,一直听着。当我说到自己感觉到和番场脑波同频的时候,她开口了:“这是真的吗?”她的声音里掺杂着关心和疑惑。
“我代替京极感觉到他对番场的愤怒和仇恨,冷静想想,我能感受到到番场如此愤怒的qíng绪真是奇怪。不管怎么说,我当时可是真的打算杀他,才把那个壶砸过去的。”
“幸好对方没事,我真该感谢神灵啊!”直子的语气有些沉重,“如果对方死了,成濑纯一就会因为没有做过的事而背上杀人罪名,被关进牢房了。”
确实是是成濑纯一杀的。”
“不是这样的,做这件事的是京极的亡灵,你只是被恶灵附体了。如果只是被附体,那么总会有脱离他的一天,相信这一点吧!”直子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我。但我对这种所谓滑的希望无动于衷,把话题转到堂元来过的事上。当我说到拒绝治疗的时候,她又责怪道:“你还是接受治疗为好。”
”别说了,你已经和堂元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没错,可是……”
“对了,有件事要拜托你,给我介绍一家医院。”
“医院,什么医院?”
“这不明摆着吗?”我说。
31
心qíng有些沉重,但还是非下决心不可。趁现在自己的脑子还有正常部分,我应该尽快把能做的事都做了。
下了班,我匆忙离开工厂,在约定的地点和直子碰面,随即一起乘公jiāo车去相邻的街区。我们坐在车上一言不发。对于今天的事,我们已经争论过无数次了——也许称之为争论并不恰当,直子苦口婆心,试图改变我的主意,但徒劳无功。
下车的地方十一个规划整齐得犹如棋盘一般的住宅区,道路都是单向通行。“这边走。”直子走向一条狭长的小路。
从公jiāo车站走了约五分钟,就到了那家医院。气派的大门上刻着“北泉医院”,透过宽阔的庭院可以看见一幢白色建筑物。这样清幽的环境应该很适合有心病的人疗养。
“不想改主意吗?”在医院门口,直子最后一次劝我。
“让我了了这桩心事吧。”我答道,“至少在我还清醒的时候……”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低下头,用鞋尖踢着地面,说:“我也跟着去好吗?”
“不了,我一个人去就行,我想一个人去。”
“嗯 ”她轻轻点头,“那我在家等你吧。”
“但愿不会一去就住院。”我一边把公寓的钥匙递给她一边说道。
她瞪着我:“开什么破玩笑!”
“我可有一半是这么想的。”
她咬着嘴唇,转身走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然后深深吸了口气,走进医院大门。
院子里有一座小型喷泉,周围摆着两把椅了,椅子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身穿运动服的老妇手里捧着装满毛线的纸袋,正织着什么;另一个是穿着得体的中年男子,他看着前方,像一尊石像似的一动不动,手里紧紧抱着个茶色公文包。这两个人都没有看我一眼。
穿过正门右手边是一个窗口,里面坐着个戴金边眼镜的胖护士。我对她说想找医生谈谈我家人的qíng况。
“请问您的家人是……”胖护士低声询问。
“是我哥哥,是近,那个,有点……”我舔了舔嘴唇,压低声音说,“他罪近有些奇怪,我想找这里的医生谈谈,如果带他本人来更好的话,下次再带他来。”
“怎么个奇怪法?”
“总觉得他和从前不太一样,行为和想法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护士轻轻叹了口气,似乎认为我对这种程度的症状有点大惊小怪。
我接着说:“并且变得很狂躁,前些日子还差点杀了人。”
“杀人”这个词似乎颇有说服力。护上果然睁大了眼睛声音略显紧张地说:“明白了,请您在这里稍等。”
候诊室和一般的内科、外科医院没什么差别,都有长椅、电视机和书架。五个男女散坐着,分辨不出谁是患者谁是陪同的人。
大约二十分钟后,我被叫了进去。护士领我去的房间与其说是诊疗室,更像是写字楼里的办公室,白色的墙壁,光线充足。屋子中央是一张铁桌子,后面坐着一位四十来岁、皮肤晒得微黑的中年男子。
“请坐。”他指着面前的椅子对我说。我刚坐下,他就问道:“听说是你哥哥的问题?好像变了一个人什么的……”
我点了点头:“简直成了另一个人。”
“变成什么样了呢?”
“我哥哥以前是个老老实实甚至有些胆小怕事的消极男人,现在这些特征几乎全消失了。”这样说自己,我感觉有些怪异,“但又不是单纯地变成一个xing格开朗的人,而是对所有的人都抱有敌意,攻击xing变得很qiáng,对别人缺乏细致的关怀和同qíng心。以前他可不这样。”
“哦……”医生用食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听说还差点杀了人?”
“在关键时刻停止了可怕的想法,没有出事。”
“有什么杀人动机吗?为什么要置那人于死地?”
“也不是没有……但只是些琐碎的小事。看见那些随意乱花父母钱的学生,他就很恼火,我……我们都是在很贫困的条件下长大成人的。”
“当时你哥哥说了什么话还记得吗?”
“记得,他说当时莫名地就觉得怒气冲天。”
“那么,他也在反省?”
“嗯,一定程度上是的。”
“如果是这样,”医生靠向掎背,表qíng有些缓和,我认为用不着那么担心,他恐怕只是轻度的歇斯底里。由于压力,不少人都会产生这种症状。你哥哥的职业是……”
我顿了顿,按计划好的答案说道:“音乐家。”
医生皱了皱眉,恍然大悟般点了几下头说:“被称为艺术家的人群多多少少都有这样的倾向。坦白说,普通人中比较少见。”
“但我觉得他的异常举动也太多了。比如,哥哥有架玩具钢琴,”我尽量控制住qíng感不外露,“他有时候会呆呆地连续弹上好几个小时,这难道不是jīng神有问题的表现吗?”
“玩具钢琴?”医生一副摸不清头脑的表qíng,“那是一架什么样的钢琴?对你哥哥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不知这算不算特殊意义……钢琴是我母亲的遗物。母亲是半年前去世的,哥哥恰好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变得不正常。”我对医生说了从京极亮子那里听说的有关京极瞬介的qíng况,比如京极极爱母亲、憎恨父亲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