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
“完全?”我眯着眼睛瞟了他一眼,“被打成那样能全好么?拜托你用常识想想。”
“哦,那么,这么说来,”哈巴狗开始冒汗,“还是有什么后遗症?”
“你看看我自己判断呗,不觉得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有吧?”
“没,没什么……”他毫不客气地从头到脚打量着我。
“算了,看着你这张脸也只能让我觉得无聊,让我一个人待着。”
哈巴狗果然被我伤了自尊,晃着脑袋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重新四处观察。墙上挂着一幅匾额,上面用蜿蜒扭曲的字体写着“熟虑断行”。架子上摆着个红褐色质地不明的壶,我不禁想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我应了一声,走进来一个体格健壮的银发男人,五十岁上下,做工jīng致的西装十分合身。
“我是番场,欢迎您来过里。”他在沙发上坐下,jiāo叉着双腿。与此同时,我确定这人就是京极的父亲。不是什么喻快的感觉但和见到京极亮子时一样,我能感觉到内心骚动,头脑中似乎有什么在与之呼应。番场做出开朗的表qíng。“呵,您似乎彻底恢复健康了。我可以放心了。在那件事里成濑先生和我都是受害者,我一直很担心您。”
我也同样是受害者,你的伤和我们无关——看来他是打算这么辩解。
“您住院时,我们还去拜访过一次,嗯,是哪一天来着?”
“在我出院前几天,有两个傻乎乎的年轻取员来过,带着一个中看不中吃的果篮。”
他脸上的肌ròu瞬间颤抖了一下,马上又挤出笑容。“我们可都够遭殃的啊,真不知道警察都在gān些什么。”
“你这里可没有人受伤。”
他闻言把两手一摊:“被抢了两亿元巨款呀。那些钱被他从百货商场楼顶撒下来,回收了部分,但大部分都找不回来了。对我们这种做小生意的企业来说可是痛心疾首啊。”听着让人觉得假惺惺的。
“你就当是给儿子零花钱了呗。”我讽刺道。
他的脸色明显yīn沉下来。“听说那个罪犯说了什么不可理喻的话。我的确认识他母亲,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其实这种可笑的流言呗传得满天飞,对我的名誉也是极大的损害。”
“你要是给他母亲付手术费就好了。”
他的表qíng似乎在说,谁知道会发生那种事。“只不过有点jiāoqíng就帮忙付手术费?要真那么做了,全日本都有人过来找我帮忙了。要说那种程度的熟人,全国各地都有啊。不说这些了。”番场说着从西服内袋里掏出一个白色信封放在桌子上,“你好像也没别的事,把这个下,请你回去好吗?我也没时间再和你说什么了。”
看来,他当我到这儿是勒索来了。我把信封拿了过来,抽出里面的宗西,是十张一万元的纸币,“你想这样就让我把那件事忘了?”我问道。
他好像看见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似的,冷哼一声。“本来我们也没有义务要付给你钱,这些钱就算是出于对你的同qíng吧,也不算小数目了。别挑三拣四的,乖乖把它收下也是为你好!”
我左手捏着钱站了起来。他似乎以为我要就此收场,站起来想给我开门。但我并没有朝门口走去,伸出右手拿起了那个红褐色的壶。“这个值多少钱?”
他把脸一歪:“你喜欢它?这个就算了,不是值十万二十万的东西,把它放回去吧。”
我感到自己的嘴唇在抽搐。我把壶举起来,用尽全力朝番场的脸砸去。
他猛地蹲下,躲开了,壶在他背后的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砸得粉碎,碎片撒在他的脑袋上。
“你到底想gān什么!”他涨红着脸狠狠地瞪着我。我也直面他的怒视。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和他脑波的同频,在那种愤怒的状态下,相互的波长达成一致。番场也绝对感觉到了什么,露出困惑的神色。
这时,门被打开,胖店长等人跑了进来。“老板,怎么了?”那些家伙看到散落在地板上的碎片,大概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你这个浑蛋!”粗bào的职员们一副要向我扑来的架势。
“等等。”番场阻止道。他斜着身子盯着我:“你,到底是谁?”
我舔了舔嘴唇:“你儿子的代理人。”
“什么?什么意思?”
“就这意思。”我走了出去。职员们让出门口,始终摆着要扑来的架势。我从他们中间穿过去,走出接待室,穿过店面。快到门口时我停住脚步,把左手捏着的纸币撕得粉碎。然后回过头,朝着呆若木jī的职员们扔了过去。看着那像雪花一样飘舞的纸币我在想象,京极在抛撒那两亿元时,又是怎样一番心qíng呢?
那一夜,家里来了客人。是堂元。
“请你去一趟研究室吧。”他用恳切的眼神盯着我请求道,“不论怎样,我们一定会治好你!一定会把京极的影子从你脑子里抹掉!”
我对此不屑一顾,被这种戏言骗住才真是见鬼。
“如果就这么放任,基本上就没希望了。就算只有极小的可能,我们都应该赌一把,不是吗?”
我对此冷笑一声。“你终于承认可能xing极小了?”
“但并不完全为零。”
“几乎为零,不是吗?”
“为什么你对我们这么反感?并不是要你对我们心存感激,但至少希望你能承认我们救了你一命这个事实。”
“你们对我隐瞒了重大的事实,而且竟没意识到自已犯下的罪孽,这一点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
“当初对你隐瞒也是为了你好。事qíng发展到如今这样,我们连做梦都没有想到。”
“当然,如果当初你们明知有这种结果还这么做,我去杀了你。”
堂元气得胡须上下颤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qíng。
“总之不能这样下去了。”他语气缓和了些,“我们想出了几个治疗方案,你来一次研究室吧,让我们给你说明一下qíng况,等你听完有所了解了,再决定接不接受治疗,好吗?”
“你要的回复我现在就给你,”我说,“给我出去。”
他苦着脸,紧皱眉头盯着我,慢慢直起身子。“我还会再来,作为医生,我不能退却。”
“我不认为你是个医生。”
他果然凶狠地瞪我一眼,走出了屋子。
绝不能信任他们,嘴上说说的话,再多也没有用。不能被这种救命恩人之类的说法给骗了,他们不过是出于一已私yù做了想做的事。
我要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这么定了。
他的脚步声消先后,我拿起电话。按—下号码。铃声响了两下,传来直子的声音。
“怎么了?”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