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完结小说
本文首页 当前位置: 首页 > 玄幻灵异 >

嗤笑伊右卫门

作者:[日]京极夏彦 时间:2022-12-27 11:22:57 标签:[日]京极夏彦 京极夏彦

  「是啊。公滋先生说的没错。但是这被当成理所当然之事,完全就是日常……伯爵就在这当中成长。」

  「呜呜……」山形呻吟。

  「山形先生,你应该知道才对。」

  「小、小的……」

  「栗林女士似乎知道。我刚才问过她了。她说有一段时期严格禁止进入鹭之间和鸦之间。但是伯爵……看到了。」

  「只……」

  山形颤抖地说。

  「只有昂允老爷被允许进入,当然小的也……」

  「你、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中泽怒吼。他的吼声已经不成声了。

  「行房老爷说……幼子不识亲娘实在太可怜了,所以才为了昂允少爷制作。小、小的……」

  「那个标本怎么了?」

  伊庭问。

  「我想是明治四十年,昂允少爷五岁的端午节(※端午节在日本近世成为男童的节日,二次大战后更被制定为国定假日儿童节。)时,行房老爷亲自处分掉了……」

  「为什么要处分掉?是他醒悟了吗?还是那真的是为了年幼的儿子——为了伯爵而做的?趁着儿子懂事前先处理掉吗?」

  京极堂再次凝视黑色的鸟之女王,说,「伊庭先生,似乎都不是。」

  「如果真的是为儿子着想,应该会再婚吧。」中泽接着说。

  「是因为……我看到了吗……?」

  胤笃身子前屈地抬起头来。

  「因为我看到了,所以扔掉了吗?」

  「不管怎么样,两岁到五岁的三年之间,伯爵一直看着丝毫不变的母亲。他会记得母亲,也没有什么不自然。然后那个母亲……一样突然不存在了。」

  连一次,

  都不知道真正的死……

  「先母……」

  伯爵开口。

  「先父对我说,这个母亲从今天起就不在了。」

  伯爵苍白地、面无表情地说。

  京极堂默默无语地看了伯爵苍白的脸一会儿。然后他慢慢地背过脸去,视线移动到棺中。

  「行房卿之后近二十年的人生,就像附录一样吧。失去父亲、失去名誉、失去最心爱的妻子,连妻子的影子——标本也舍弃了,他变得像个空壳子。」

  「他变得很老实,在交涉设立奉赞会的时候……」

  胤笃老人把手杖倚在鹤的台座上。

  「他突然……毫不抵抗了。他说只要在他死后,儿子的生活可以衣食无虞,他没有任何意见。都是因为我看到了吗……?」

  老人说道,瘫坐在地上。

  「即使研究也无法发表。表面上虽然是个富裕的华族博物学者,实际上做为学者的信用已经扫地了。他在精神上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回天之术了吧。所以他只是等待儿子成人,把家长之位让给成人的昂允先生后……行房卿自我了断了。」

  然后……

  这座巨大的阴宅让给了你——京极堂指着伯爵。

  「伯爵,你成了这栋宅子的主人。」

  「主人……」

  「完全就是主人。这在社会上,只具有继承户长之位的意义。只是继承财产,成了一家的户长,可是在这里不同。」

  「这个人继承了什么?」中泽呢喃。

  「昂允先生继承的……是世界。」

  「世界?」

  「以我们的词汇来说,除了世界以外,没有其他的说法了。若是要以别的词代替,就是家。不,或许……该说是这栋馆本身。所谓家长,是这个世界的意志决定者。令尊在世时,这个世界应该是属于令尊的。」

  「是的。」伯爵坦率地回答,「那个时候……这个国家依先父的意志形成并运行。那……」

  「国家……?」

  「也就是馆的内部——由良家。巨大的国家——外面的世界当中,有许多各别的小国家,对吧?」

  「是的。可是那也……那也不同吗?」伯爵说。

  「不同。」

  「怎……怎么不同?」

  「个人只是存在于世界之中,而世界存在于个人之中。」

  「意思是……?」

  「家人不是存在于你之中。」

  「这……」

  「你的思虑深远,逻辑正确。但是伯爵,你还是有些错了。你的论旨明快,但是存在与存在者、存在者与存在的关系还是摇摆不定。这都是因为你的世界观不够完全。」

  「不够完全……吗……?」

  「是的。你画出来的界线偏了。或许这并不是你的责任。可是照现状下去,你永远都不可能找到真理。愈是彻底,就愈是一点一点地偏离而去。」

  「中禅寺先生……您找到真理了吗?」伯爵急切地问。

  黑衣男子这么回答:

  「我是个不需要真理的骗子。」

  「骗子……」

  「你非常优秀,埋没在这里实在太可惜了。我打从心底这么想。可是照这样下去……」

  你找到的真理会有瑕疵……

  京极堂这么说,

  然后他环顾全员。

  「把家这个世界视为家长个人的意识内现象——扩大自我意识,将家人物理性地纳入内部——这就是这次事件的动机、诡计、以及真相。」

  「什么意思?」伊庭问道,「这就是……动机?」

  京极堂暂时闭上眼睛。

  然后他从怀里取出纸张,慢慢地睁开眼睛。那似乎是一份名单。

  京极堂的眼睛有如猛虎。

  「伯爵,你记得前天……来访这栋洋馆的佐久间梅女士吗?」

  伯爵轻轻点头。

  「我当然记得。」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她是代替薰子亲属的妇人。」

  「没错,她是代替薰子女士亲属的佐久间校长的配偶——妻子。」

  伯爵赫然抬头,仿佛吃了一惊。

  「怎么会……?可是……」

  「你应该不了解。」京极堂说。

  「什么不了解……?他们不是彼此问候过了吗?」

  公滋说。

  他混乱了。

  「怎、怎样不了解?」

  「你只是把她当成伴同校长一起过来的妇人罢了,对吧?那个人是佐久间校长的妻子啊。」

  「她、她是校长的家人吗?可是,如果她是家人……」

  「伯爵,这里……就是错误所在。」

  虎眼的京极堂以严厉的声音说。

  原本就面无血色的伯爵变得更加苍白了。

  「你从行房卿那里继承了这个世界。尽管如此,你从行房卿本人身上,却没有继承到任何事物。你只得到了一个世界,但世界运行的机制、让世界运行的机制,你却全然没有学到。你为了身为儒家的长子——不,为了做为一个人,靠独学学习到这些。可是这个环境实在是太特殊了。听清楚了……」

上一篇:络新妇之理

下一篇:百器徒然袋—风

[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