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酒店
“金乔?”罗妲说:“喔,她住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喀尔格利区四十五号。等一下,我把电话告诉你。”她离开了一会儿,然后说:“加柏利孔三五九八七,记下来了没有?”
“记住了,谢谢,可是我没有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喔,你是说她姓什么,柯立根,凯瑟琳·柯立根。你说什么?”
“没什么,谢了,罗妲。”
我觉得事情太巧了,柯立根,两个姓柯立根的人,也许这不是个好兆头。
我拨了加柏利孔三五九八七号。
(二)
金乔和我约好在“白鹦鹉”见面喝点饮料。她和在马区狄平材时看来一样有精神——一头蓬松的红发、带雀斑的热切红脸,以及灵活的绿眼睛。她穿着伦敦式的雅致紧身裤,宽大的运动衫,还有黑棉袜,不过看来还是同一个金乔,我非常喜欢她。
“我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找到你,”我说:“你的姓氏、住址、电话号码——我全都不知道,真是麻烦。”
“我每天来帮忙的女佣也是这么说,那时候我就得买个新的擦锅子用具或者地板刷子,或者一些无聊的东西。”
“你今天可用不着买任何东西。”我向她保证道。
于是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我没像告诉贺米亚时费了那么多时间,因为她对“白马”和房子的主人已经很熟悉了。
说完之后,我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因为我不想看她的反应,我不想看到宽容有趣的表情,或者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这时候,我似乎觉得整件事比以往任何时候听来都更可笑。
除了凯索普太太之外,任何人都没有我那种感受。
我用汤匙在塑料桌面上任意画着。
金乔用轻快的声音说:
“就是这样,是不是?”
“是的。”我承认。
“你打算采取什么行动?”
“那当然!总得有人采取行动啊?不能让一个组织任意置人于死地,却什么都不做吧!”
“我能做什么呢?”
我真想紧紧抱她一下。
她皱眉喝着饮料,我觉得全身一股暖意,我再也不孤单了。
一会儿,她思索道:“你应该查查看,这件事到底代表什么意义。”
“我同意,可是怎么做呢?”
“看起来好像有一、两条线索,也许我可以帮忙。”
“你愿意帮忙?可是你的工作怎么办呢?”
“很多事都不必在办公室里做。”她又皱眉沉思道。
“那个提到过‘白马’的女孩,”她最后说:“她一定知道,可以要她说出来。”
“对,可是她怕得不得了,我一问她,她就马上避开,我相信她一定吓坏了,反正她什么都不肯说。”
“这方面我也许可以帮忙,”金乔信心十足地说:“她不肯告诉你的事,可能会告诉我。你能不能设法安排我们见面?你的朋友、她、你,还有我,一起去看表演或吃晚饭。”
然后她又迟疑地说:“会不会太破费了?”
我向她保证不会。
“至于你,”她考虑了一会儿,缓缓说:“我想最好从唐玛西娜·塔克顿那方面着手。”
“可是她已经死了啊?”
“要是你的想法没错,她是被人蓄意害死,而且‘白马’也有份。有两种可能,要不是她后母,就是在‘路奇之家’跟她打架的女孩,她抢了那个女孩的男朋友,也许还打算嫁给他。要是她真的对那个年轻人很着迷,恐怕她后母或者那个女孩就没办法忍受了,她们两人都可能到‘白马’去。从这方面也许可以找出线索,你知不知道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我想是叫露儿。”
“带浅灰色的金鱼头发、中等高度,胸部相当丰满?”
我表示没错。
“我看过她,叫露儿·艾理斯,有点积蓄。”
“看来不像。”
“那些人都是这样——可是她的确有钱。总之,她付得起‘白马’的费用就是了。我想‘白马’总不会白白替人做事。”
“是埃”
“你得查查那个后母,她住得离你比较近,你去看看她——”“我不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
“路奇对唐密的家庭背景有点了解,我想他会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另外你再查点参考资料——唉呀!我们真是太傻了!我们不是知道泰晤士报上登过她的讣闻吗?只要到报社查查档案就行了。”
“我去找她后母总得有个理由埃”我说。
金乔说那很简单。
“你知道,你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她说:“你是历史学家,演讲过,也写过书。塔克顿太太对你一定有印象,说不定看到你会高兴得不得了。”
“理由呢?”
“就说你对她住的房子有兴趣怎么样?”金乔建议道:“要是那是栋老房子,一定有点值得看看的东西吧。”
“可是那跟我研究的时代没关系埃”我说。
“她不知道的,”金乔说:“很多人都以为有一百年以上历史的任何东西,都一定能吸引历史学家或考古学家。或者说要去看她家的画好不好?我想一定有些古董。反正你先跟她约好时间,去的时候尽量表现好一点,多多讨好她。然后说你见过她女儿——继女——一次,说她的死真让人难过什么的……然后,你突然之间提到‘白马’,要是你愿意的话,就装得有点阴险的样子。”
“然后呢?”
“然后你就注意她的反应。要是你突然提到‘白马’的时候,她良心不安的话,我相信一定看得出一点痕迹。”
“如果真的这样,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会知道我们走对了路子。只要有把握,我们就可以放手继续做了。”
她又若有所思地说:“还有一件事:你觉得那个姓格雷的女人为什么要告诉你那么多?她对你为什么那么友善?”
“最简单的答案,就是她太糊涂了。”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她为什么挑中‘你’?我在想,是不是有什么连带关系?”
“跟什么有连带关系?”
“等一等——让我想一下。”
我等着。
金乔用力点了两下头,然后说:
“假设——只是假设——那个叫芭比的女孩对‘白马’的事一定有点了解——不是亲身体验,而是听别人说的。听你的口气,她是那种别人聊天时不大会注意的女孩子,可是事实上比别人所想的听进了更多,看起来有点傻的人多半这样。她会说她那天晚上跟你谈话的时候被人听到了,有人威胁她,所以第二天你去找她的时候,她就吓坏了,什么也不肯说,可是你去找她打听的事已经传开了。你有什么理由去问她呢?你又不是警察,最可能的答案,就是你也有意问津‘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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