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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骸

作者:[日]森村诚一 时间:2022-12-29 21:47:10 标签:[日]森村诚一 森村诚一

  “啊,他……”顫抖的双唇中迸出这两个字,接着又说出:“怎、怎么这个样子……”

  她那双直勾勾地瞅着照片的眼睛积满泪水,泪珠夺眶而出,双颊肌肉抽搐,呆呆地站在原地无声地抽泣。本以为她会哇地一声号啕大哭的刑警们也默默不语,从站在土间簌簌落泪的山根的妻子的身上,想见出活着的人的无限悲哀。

  从屋里面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大概是孩子午睡醒了。

  “对不起,我这么傻呆呆的。”孩子的啼哭把山根的妻子从悲痛中唤起,她慌忙擦去眼泪说:“连茶也没给你们沏,真对不起。请到屋里稍坐一会儿吧!”说着,让刑警们进里屋。

  “太太,请您不要费心,我们是公务在身。”

  其实,刑警们的公务,就是继续向这个女人询问其他的一些疑问。这些问题对遗属来说确实残酷,可是为了追捕犯人,又不得不提出。另一方面,山根的妻子自然也要询问丈夫死时的有关情况。孩子的哭声暂且中止了失去丈夫的妻子的悲泣,做为母亲,哄完孩子后,会泛起作为人妻的莫大悲恸和寂寞。这不是站着就可以说完的事情,一行人走进山根家的里屋。明确了死者的身份后,太田他们还要准备到青田和岛村的家去。

  进了里屋,一股凉风扑面而来,刑警们仿佛感到这是透过墙的缝隙刮进来的贼风,不由身上一阵战栗。

  山根的妻子进到另一间卧室,哄睡刚刚醒来的孩子,又走了出来。媿两眼通红,泪水已干,头发也大致梳拢一番。显然是个刚强的女人。

  刑警们向山根的妻子克子详细地提出一些问题,可是除了最初发函时了解到的那些材料外,没有得到什么新的情况。克子介绍说,山根贞治在今年的四月三日,听信从东京来的招工头的花言巧语,出去做工。只是在五月初,从崎玉县的工地汇来四万块钱,同时寄来一封信,此后再没有消息。

  “来信说,情况和招工头讲的大不一样,他还想打听有没有更好条件的工作,要换个地方。”

  “那封信还在吗?”

  “我精心保存着哪。”

  “可以让我们看看吗?”

  克子点点头,走进卧室,一会儿拿出一个汇款用的信封来。这是从狭山丘邮电所寄来的,邮戳的日期也相符。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我长期不在家,你受苦了。现在我在崎玉县所泽镇工地干活,可是条件和事先说的完全不一样,所以只能汇回这么一点儿钱,请你原谅。最近我正努力寻找条件好一些的地方,争取多挣些钱寄给你。我得到立秋时回去。你一定很寂寞吧,望多保重身体,等着我。

  “除了这封信以外,没有其他的音讯吗?”读完信,太田问道。

  “没有,正象您看到的那样,我丈夫字写得挺差,也不好写信,所以我也不那么挂念。打那以后有两个来月没有来信,我还以为是换了地方了呢。正琢磨着换地方后怎么也该捎个信来的时候,村里警察先生来打听我丈夫的事情来了。”

  “这期间,您没有给他去信吗?”

  “他的信封上只落家里的住址……,就是想给他去信,也不知道往哪儿邮呀!”

  “请问,这期间您靠什么生活呢?”

  “孩子吃奶就行了。剩下只是我自己一个人,依靠地里的收成还能维持下去。我原来并不想让他出去做活,什么彩色电视机、电冰箱都用不着,时髦的衣服我也不稀罕,可他却说,乡亲们生活都现代化了,就咱家还落在后面,怪难为情的,就去了。即便不挣这笔钱,全家三口人也过得挺好,可他只是追求虚荣,结果断送了性命。刑警先生,是谁这么狠心,杀死了我的丈夫啊?”说着说着,克子的感情愈发冲动,尽管强克制自己,可话音还是有些发颤,象是又一次想起失去丈夫后的痛苦。

  “关于这件案子,还得问问太太。您发现没发现有谁和您丈夫结有冤仇?”

  “没有人怨恨他。连架都没有吵过的他,怎么会结下遭人暗算的冤仇哩!”

  “和您的丈夫一道出门的青田和岛村还没有回来。他们两个人和您丈夫关系很好吗?”

  “听说他们从小就是好朋友,小学时又是同班同学,挺合得来。村里一开会,他们三个人就凑到一块儿。”

  “您丈夫是头一回出门做工吗?”

  “不是,往常每年的十月份出去,三月份左右回来。打去年年末开始不景气,不能象往常那样出去做工,所以他一直挺焦急的。”

  “你们有什么迫切需要用钱的地方吗?”

  “房顶葺的稻草大都霉烂了,他说要换成马口铁的或者是石棉瓦的。”克子抬头看了看稻草葺的房盖,屋里没有天棚,看得见房盖底面的茅草。

  “这么好的房顶,为什么要换成马口铁和石棉瓦的呢?”

  “表面上看挺不错似的,可是住在屋里的人却能体会到它的缺点。草葺的只能凑合十五年,时间长了漏雨漏得厉害。而且容易着火,还招虫子。弄得家里哪儿都是虫子。我们一直盼着重新葺葺,可是材料最近很不好买,不得不用这原来的房盖凑数。当然,草葺的房顶夏天凉快,冬天暖和,也有它的好处。孩子他爹总觉得左邻右舍都替换成马口铁和石棉瓦的了,只剩下我们家不換也不好看。”

  “从前出去干活时,也是他们三个人一块去的吗?”

  “多半是一块儿去,不过要看干活地点,也不是绝对地形影不离。”

  “往常出去一次,能赚回多少钱呢?”

  “根据年头不同也不一样,平均三十万元钱吧!”

  “下面的这个问题不大好问。不过,除了太太以外,您丈夫,那个、那个,您注意没注意到他还有没有相好的女人。”反正这个问题到青田和岛村家也得问。

  “我丈夫,别的女人……”一时间,克子好象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似地愣住了,接着又羞答答地说:“他不会打其他的女人的主意,结婚十多年了,他越发麻木,可以说不是山根,是石根呢。”看来,克子对自己的丈夫没有丝毫的怀疑。

  “可是,长时间外出做工,和太太不在一起,能不能在当地和女人……”

  “我敢保证我的丈夫绝不会干那种事情!他流血流汗死命地干,好不容易赚点钱,能花到婊子的身上吗?对他来说,我一个人已经是足够的了。”克子不悦地说,想把太田的问话遮掩过去,话里话外充满了自信。

  3

  太田等人告辞了山根的妻子,迈开双脚,向青田和岛村的家走去。这两家都和山根家的情况相似,青田家有妻子和三个孩子;岛村家有妻子和一个女儿,此外还有一位已经七十二岁、身板依然硬实的老母亲。青田这次出去,是为了给念高中的长子筹措学费;岛村是为了偿还买耕耘机欠下的债,两人都有急等用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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