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流不止
润一歪着头想了想。
“不记得了,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大概有十多年了吧。我真是一点儿都记不得了。”
“除此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东西遗失?”
“其他的,就没听说过了。”
“股票、存折,或者土地文书之类的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记得听人说起过,好像河合家中并没有丢失过股票或地契之类的文书。”
“是吗?这个情报非常重要。感谢你。”
看到吉敷再次起身道谢,不知为何,恩田润一得意地挺起了胸。一种自己比刑警还厉害的快感彻底压倒了他。
“河合民夫还有亲戚在世吗?”
如果有的话,应该能从他们口中打听到河合家里的一些情况才对。私章不见了,是否表明凶手打算用它来进一步榨取河合家的钱财呢?吉敷首先想到的是存款。在哪家银行存过钱,只有本人才清楚。储蓄者死后,警方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现存款这种事时有发生。因此,即便存款被凶手盗用,也很有可能不被周围的人发现。但如果是亲戚的话,在某种程度上应该更了解河合家的财政状况。
“没有,都死光了。”
“都过世了啊……都有怎样的亲戚呢?”
“之前他弟弟弟媳还住在盛冈,不过去年今年相继过世了。”
……老案子总会出现这种问题,随着相关人员的相继死去,事态会变得越来越不明。但唯有刑罚还在。血亲死了,目击者死了,负责的刑警死了,除了当时刚刚二十出头的峰胁,如今就只剩被告了。监狱中的规律生活反而让人长寿,这样的事实,让人不知该如何评论。
“他弟弟弟媳是否有孩子呢?”
“有是有,不过全都不在这儿住了。夫妇俩生的都是女儿,全都嫁出去了,不是秋田就是青森。我也不大记得了。”
吉敷点了点头。看来这条线索暂时还不能操之过急,想要抓住它还得花些时间。此时追查下去,也没法获得什么有用的线索。
“那么,除了他弟弟弟媳以外,你知道他们还有其他亲戚吗?”
“不知道。”
“过世了的也行。”
恩田润一又歪着头思考了一阵,但吉敷觉得他就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我不清楚。”
“那……河合一家死后,有没有听说过河合家的积蓄少得惊人这类传闻?”
“不大清楚,毕竟当时我还只是个小孩。”
“是吗?那么,伐木场后来怎么样了呢?”
“听说交给其他人经营了,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遇上这种情况,一般都会交给其他人来经营的吧?”
“那家伐木场现在还在吗?”
“已经不在了。”
“没了?关门停业了吗?”
“对。”
“交给其他人时,他弟弟弟媳是否在场?”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
“说得也是,是我失礼了。你知不知道有谁了解此事呢?”
“不清楚。”
“是吗?那么,你知道友田刑警的家住在哪里吗?”
“完全不知道。了解当时情况的人如今全都死光了。”
润一的语调听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我知道了。问了这么多,真是感谢你,你的话对我很有帮助。”
说完吉敷低下了头。或许是心里感到有些不快的缘故,润一并没有还礼。
吉敷走出店门。店外日头西斜。这一次,他并没有往北上川而去,而是走向了杂货铺。
私章丢了。而把这件事告诉给润一的,却是从钏路跑来查案的律师德村。德村怎么会知道这个?事情的根源就在当年逮捕恩田的刑警友田身上。如此说来,警方当年很可能制作过“河合家遗失物品一览表”这类调查资料,后来友田以私人身份将这些资料保存了几十年。恐怕当年友田曾给德村看过这东西。德村是在十年前得知这一情报的,那时距离案发也已经过去三十年的时间。若不是友田有意保留,这些资料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
这位姓友田的刑警是个怎样的人呢?是凭工作年限混到主任级别的,还是名副其实的主任?当时他是警部还是课长?最后又是从怎样的职位上退下来的?从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他的职位似乎并不是很高。有关这一点,倒也可以去东京拘留所找恩田询问。但老实说,吉敷实在不想去小菅。去见囚犯这种事,一次的话倒还能搪塞过去,去的次数太多,就很难编造出合适的理由来了。峰胁倒是应该知道些情况,但要从他嘴里套出话来,可并不是件容易事。
可是,如果这个姓友田的前任刑警能把保存在姬安警署中的搜查资料带回家保管的话,也就很有可能把现场的沾血指纹等重要搜查资料也带回家去。如果能够发现这些东西,重审的大门就能打开,恩田的胜利也就有望了。法院若对这种已经定案的陈年旧案开启重审大门,审判基本上就等同于走一个程序了,肯定会无罪释放的。
再转念一想,又觉得友田不会保管沾血指纹资料这类危险证物。因为这是一起警局十分重视、主管刑警还因此受过表彰的要案,关乎警方所有人的面子。毫无疑问,友田肯定会把它处理掉的。
总而言之,根源还是在私章上。吉敷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私章如此在意。可是在听到这件事时,内心深处确实出现了强烈的反应。仿佛有人在他的耳畔低语,告诉他这是走近真相的重要一环一般。
不知为何,吉敷总想去会一会这个友田,可是据说他已经去世了。既然如此,那就去见见他的亲属,可吉敷不知道他的家在何处,甚至不清楚他是否还有家人。就算有,既然友田保留了当刑警时的资料,想要从那么一堆数量庞大的资料中找到“河合家遗失物品一览表”来,也绝非是件轻松容易的事。还会给他的家人添麻烦。
可吉敷还是想试试。他有办法找到友田的家,那就是去找菊池。出面恳求盛冈署内部的人,要找到友田的家也就不再是什么难事了。署里保留有历任警员的姓名信息簿。查到之后就到友田家走一趟,如果能找到其亲属的话,就找亲属确认一下,是否还保留着友田留下的搜查资料。凭自己的身份,这也不是什么办不到的事。然而那些民间的支援者和律师却无法做到。
杂货铺前有处公用电话。吉敷插入电话卡,借助于陈年地址簿上的记录,摁下了盛冈警署的号码。电话被接起后,吉敷请对方转到刑事课,并报上了菊池的名字。等了一会儿,接起电话的男子问吉敷是谁,吉敷告诉他自己是樱田门一课的人,问对方那边是否有个姓菊池的刑警。对方询问菊池的全名叫什么,吉敷却回忆不起来,毕竟两个人上次见面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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