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蓝调
「打电话给你以后,我把车里看得一清二楚。」我说,「但里面是空的,没有任何东西,全部都是空气。」
「天啊。」他说。
他看来很沮丧,一副无法置信的模样。他本来很佩服萝丝可提出的伪钞流通理论,还握手恭喜她想出那个「光明烛台理论」。那是个好理论,好到他无法相信那其实是个错误的推论。
「我们一定没有错。」他说,「那理论很有道理,想想看萝丝可是怎么说的?地理位置,还有格雷纪录的数字,一切都吻合,一切是如此明显。我可以感觉得到,我可以看出来,如果不是伪钞流通的路线,会是什么?我已经仔细想过好几回了。」
「萝丝可说的没错。」我也同意他说的,「而且你刚刚说的也都没错,犹太烛台的形状也是对的。马格瑞夫是流通中心,那是伪钞流通的路线,我们只搞错了一个小地方。」
「什么小地方?」他说。
「我们把方向搞错了。」我说,「我们弄颠倒了,所以流通方向是完全相反的.流通路线的形状一样,但伪钞是往这边流,不是从这边流出去。」
他点点头,他听得懂我在说些什么。
「所以他们不是在这里装货。」他说,「他们是在这里卸货。他们不是在消耗库存,而是在囤积库存,在马格瑞夫这里。只不过,是什么的库存呢?你确定他们不是在别处印制伪钞,然后把东西运到这里来?」
我摇摇头。
「没道理。」我说,「茉莉说过了,美国境内没办法印制伪钞,都被乔伊阻绝了。」
「那么他们运过来的是什么?」他说。
「我们必须搞清楚,」我说,「但是我们知道那东西以一周一吨的速度增加,而且可以装进冷气机的箱子里。」
「真的吗?」芬雷说。
「去年之前都是这样。」我说,「去年九月以前,他们把东西偷渡出国,那是谢曼.史托勒的工作。那些冷气机不是烟雾弹,它们本身就是非法的东西!他们把东西装进冷气机的箱子里,谢曼.史托勒每天载货去佛罗里达州跟船只会合。所以他因为超速被拦下来的时候才会变得那么焦躁,那个大牌律师才会那么快就赶到,不是因为他正要去装货,而是因为他正要去卸货,杰克森维尔警方把他扣留了五十五分钟,却查不出他有整车的货。」
「问题是,整车什么货?」芬雷说。
「我不知道。」我说,「这些条子不想仔细盘查。他们看到一堆封死的冷气机纸箱,都是全新的,而且序号跟所有东西一应俱全,就以为那是真的货物。冷气机纸箱是完美的掩护,载那种东西往南边走,一点也不奇怪。没有人会怀疑往南载的全新冷气机有问题吧,是不是?」
「但是他们在一年前停止了这项活动?」他说。
「对。」我说,「他们知道海岸巡防队的缉私行动要上场了,所以赶在期限之前把货都运出去,还记得格雷记载的吗?他们的进货量变成两倍。接着他们在一年前中止整个活动。我们以为他们是怕东西无法顺利走私进来,其实他们真正怕的是东西还没出去就被海防部队拦下。」
芬雷点点头,看来好像在生自己气似的。
「这一点我们搞错了。」他说。
「我们搞错的可不只这一点。」我说,「他们把谢曼.史托勒炒鱿鱼是因为再也不需要他了。他们决定要守着那一堆货,坐等海巡队的行动结束,所以现在他们才会那么脆弱慌张,芬雷。他们手里握有的不是最后一批的剩余存货,而是直到星期天之前,所有该死的存货都还藏在仓库里。」
※※※
芬雷在办公室门口把风,我坐在紫檀木办公桌前打电话到纽约哥伦比亚大学,那号码帮我接通了现代历史系。一开始很顺利,系办公室里有个女人帮了我大忙。我问他们系上是否有个教授的名字缩写是K.K,她直接说出有个叫做凯文.凯尔斯坦的家伙,已经任教多年了,听来好像学术地位崇高似的。接下来就变得很困难──我问她是否可以请他来听电话,她说不行,因为他很忙,不想再被打扰。
「再被打扰?」我说,「已经有人去骚扰他了吗?」
「两个来自乔治亚州亚特兰大的警探。」她说。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她。
「今天早上。」她说,「他们来这里找人,没找到他就不肯罢休。」
「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子?」我问她。
她试着回想,有一会儿没讲话。
「两个拉丁美洲裔的家伙。」她说,「细节我已经想不起来了。讲话的那个看来衣冠楚楚,很有礼貌,但是恐怕真的没什么特征。」
「他们跟他见面了吗?」我问她。
「他们跟他约一点见面。」她说,「他们要请他去某处吃午餐,我想是这样。」
我的手紧握话筒。
「好。」我说,「这一点很重要。他们有问他的名字吗?或者是问谁的名字缩写是K.K.?就像我刚才那样问妳。」
「他们问的问题跟你一模一样。」她说,「他们问我,是不是有哪个教师的名字缩写是K.K.。」
「妳听我说。」我说,「仔细听我说。我要妳现在去见凯尔斯坦教授,现在就去,不管他在做什么,妳都得打断他,跟他说这攸关他的生死,跟他说那两个亚特兰大警探是冒牌货。他们昨晚已经去过普林斯顿了,华特.巴托洛穆教授被他们杀掉了。」
「你不是开玩笑吧?」那女人说这句话时几乎在尖叫。
「这是真的。」我说,「我叫做杰克.李奇,我相信凯尔斯坦一直在跟我哥哥乔伊.李奇联络,他是个财政部官员,跟他说我哥也被杀掉了。」
那女人又陷入一阵沉默,克制自己的情绪后又回过神来,变得比较镇定。
「那我应该请凯尔斯坦教授做些什么?」她说。
「两件事。」我说,「首先,他绝对不能──我再说一次──绝对不能跟那两个亚特兰大来的拉丁美洲裔家伙见面,无论何时,懂吗?」
「懂。」她说。
「很好。」我说,「其次,他必须赶快到校园警卫室,马上去,好吗?他必须在那里等我,再三个小时我就可以赶到。凯尔斯坦必须坐在警卫室里面等,要有个警卫在身边陪他,直到我抵达。妳可以确保他做到这一点吗?」
「可以。」她说。
「叫他打电话去普林斯顿大学的警卫室。」我说,「叫他问问巴托洛穆的遭遇,这样他就会相信了。」
「好。」那女人说,「我一定会叫他照你的指示去做。」
「还有,请妳把我的名字通报到警卫室去。」我说,「我不希望我抵达的时候遇到什么麻烦,凯尔斯坦教授认得出我,跟他说我长得像我哥。」
我挂上电话,对着房间另一头的芬雷大叫。
「他们拿到了乔伊的名单。」我说,「他们找了两个家伙去纽约。其中一个就是拿走乔伊公文包的人,一个衣冠楚楚的客气家伙。他们拿到名单了。」
「但是怎么拿到的?」他说,「公文包里没有名单啊。」
一阵恐惧袭上我心头,我知道他们怎样拿到的,非常清楚但是却被我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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