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蓝调
「贝克。」我说,「贝克也有份,他多印了一份名单。你不是叫他去印乔伊的名单吗?他印了两份,拿了一份给帝尔。」
「天啊!」芬雷说,「你确定吗?」
我点点头。
「还有其他迹象可以看出来。」我说,「帝尔耍了我们。我们还以为警局里每个人都是清白的,但他只是把他们藏在暗处而已,所以我们现在根本分不出哪些人涉案。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现在就走吧!」
我们离开办公室,经过警员办公区,走出那扇大玻璃门,直接进芬雷车上。
「去哪儿?」他说。
「亚特兰大,」我跟他说,「去机场。我得去纽约。」
他发动车子后上了郡道往北走。
「贝克一开始就涉案了,」我说,「这么明显的事,我怎么没有注意到呢?」
※※※
芬雷一边开车,我一边跟他把事情整理一次,每个环节都重新想过一次。上星期五,我跟贝克单独待在警局那间白色侦讯室里,我把手腕伸到他面前,他帮我解开手铐。他居然帮一个他认定的谋杀嫌疑犯解开手铐,特别是这个人还把死者踹到死无全尸,可是他居然愿意跟这种家伙在房里独处。后来我叫他带着我去上厕所,他又一副懒散而不在乎的样子,我大可以抢了他的枪后潜逃。当时我还以为他听了我回答芬雷的问题,相信我是无辜的。
但实际上他早就知道我是无辜的,他很清楚谁是无辜的,谁不是,所以他才会那么轻松。他知道我是一个最方便的代罪羔羊,是一个无辜的过客。如果我只是个无辜的过客,帮我解开手铐又会怎样呢?带着一个无辜的过客去上厕所,又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哈伯是被他带来侦讯的,我注意到他的肢体语言。当时他好像内心充满了冲突,整个人看来扭扭捏捏,我还以为那是因为哈伯与史帝文生有朋友与姻亲关系,把他搞得很尴尬。但实际上并非如此──他看来扭扭捏捏是因为他陷入两难的处境。如果把哈伯带来警局,后果一定很惨;但是他如果不听从芬雷的命令,又会惊动芬雷,所以他不知如何是好。不管他怎么做,后果都很凄惨。
而且为了掩藏乔伊的身分,他也故意从中搞破坏。贝克在用计算机传输乔伊的指纹时故意搞砸,不让乔伊的身分曝光,因为他知道乔伊是个政府调查员,华盛顿的数据库里面一定有他的指纹档案。所以他努力让指纹比对无法成功。但是他太早宣称比对没有结果了,以致诡计无法成功。因为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总是把技术性的工作留给萝丝可,所以他不知道系统运作的方式。可是我没有把这些征兆联想在一起,因为第二次指纹比对出炉之后,出来的居然是我哥的名字,我根本没心情想那么多。
在那之后,他就一直在刺探打听,在我们的秘密侦查活动中扮演跑龙套的角色,想要加入,而且也一直愿意帮忙。芬雷把他当成把风的小弟,可是每次他只要有一丁点收获,就会去跟帝尔通风报信。
芬雷以高速往北疾驰。雪佛兰在交流道绕来绕去,车子的踏板差点被他踩烂,我们的大车飞快开上高速公路。
「我们可以找海巡队吗?」他说,「叫他们从礼拜天开始预备,到时候不是又要开始出货了吗?叫他们加强巡守之类的。」
「你别开玩笑了。」我说,「总统先生已经承受了那么多抨击,绝对不可能在第一天就自打嘴巴,你一个人去要求是没有用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他说。
「再打电话去普林斯顿大学。」我对他说,「找到那个研究助理,或许他可以帮我们拼凑出昨晚巴托洛穆发现的事。你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赶快开始干活吧。」
他笑了出来。
「现在有哪个鬼地方是安全的呢?」他说。
我告诉他,他可以去我们在礼拜一去过的亚拉巴马州汽车旅馆,那是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他在那里绝对安全无虞。我跟他说我回来的时候就去那里找他,要他把宾利轿车开去机场,然后把钥匙跟停车票卡摆在入境大厅的旅客服务柜台。他把所有该做的事情对我覆述一遍,确定他没有听错。虽然时速高达九十英里以上,但每次他说话的时候都面对着我。
「专心看路吧,芬雷。」我说,「如果我们两个都撞死在这辆车里面,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对我咧嘴微笑,把脸转往前面,脚下油门踩得更凶了。那辆警局的雪佛兰大轿车时速升高到一百英里以上,然后他再度转头与我四目相对,维持这姿势约有三百码之久。
「你这孬种。」他说。
第25章
身带短棍、刀子跟一把大枪,实在不太容易通过机场的金属探测门,所以我把迷彩夹克留在芬雷车里,要他摆到宾利轿车上。他跟我走进出境大厅,用信用卡帮我付了快七百块买达美航空的纽约来回机票。接着他就离开,去亚拉巴马州找那家汽车旅馆。我则穿越大门,坐上前往纽约拉瓜迪亚机场的飞机。
搭飞机的时间大概是两个多小时,坐出租车又花了我三十五分钟,抵达曼哈顿时已经过了四点半。五月的时候我曾去过那里一趟,直到九月,它的城市风貌仍然差不多:夏天的热气已经消逝,城里的人又开始干活。出租车带我走过「三区大桥」⓯,在一百一十六大道上往西走,绕过晨边公园后,就放我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大门口下车。我进去后找路前往校园警卫室,在玻璃上敲了几下。
一位校警看看写字板后,放我进去,带我走到后面一个房间,指着凯文.凯尔斯坦教授给我看。我看到一个满身干瘪的小老头,大大的头上留着蓬乱的白发,那模样活像我在瓦伯顿监狱三楼看到的清洁工,只不过凯尔斯坦是个白人。
「那两个拉丁美洲裔的家伙有回来吗?」我问校警。
他摇摇头。
「没看到,」他说,「那老家伙的办公室跟他们说中午餐会取消了,也许他们走了。」
「希望如此。」我说,「现在你们必须看着这家伙,直到礼拜天为止。」
「为什么?」他说,「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确定。」我说,「我希望老家伙可以跟我说些什么。」
警卫护送我们回到凯尔斯坦的办公室,把我们留在那儿。那是一个凌乱的小房间,厚厚的书本与期刊塞满整个办公室,已经堆到有天花板那么高。凯尔斯坦坐在一张有扶手的旧椅子上,示意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巴托洛穆到底出了什么事?」他问我。
「我也不清楚详情,」我说,「纽泽西警方说他被抢匪刺死,就在他家门外。」
「但是你怀疑另有隐情?」凯尔斯坦问我。
「我哥列了一张联络人名单。」我说,「名单上的人只剩你一个还活着。」
「你哥是乔伊.李奇先生吗?」他说。
我点点头。
「他在上星期四遇害了。」我说,「我正在追查原因。」
凯尔斯坦把头转向污秽的窗户,凝视着窗外。
「我确定你已经知道原因了。」他说,「他是个调查员,显然他是在调查过程中遇害的。你想知道他到底在调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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