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麻烦是我的职业
“是啊。我要保护客人。朋友,你不能待在这里。小姐没回家时不行。”
“但是马蒂·埃斯特尔和他苛刻的副手怎么就可以。”
他靠近我,眼神犀利。他总是有这种眼神,只是我现在感受更加强烈。
“你不会不理解我,是吧?”他问我。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来,喝一杯。”
“那不是你的酒。”
“亨特里斯小姐给过我一瓶。我们是朋友。马蒂·埃斯特尔和我也是朋友。每个人都是朋友。你不想成为朋友吗?”
“你想蒙我,是吧?”
“喝一杯,别计较上次的事吧。”
我找到一个杯子,给他倒了一杯。他接过酒。
“如果有人闻到我的酒气的话那也是我的工作。”他说。
“嗯。”
他慢慢地喝,酒在他嘴里停留一会才慢慢喝下去。“上好的苏格兰威士忌啊。”
“你不会是第一次品尝这酒吧,是吗?”
他又开始一副刻薄表情,但一会儿就冷静了下来。“妈的,你就是爱这么油嘴滑舌吧。”他喝完酒,放下酒杯,拿出一条皱巴巴的大手帕擦了擦嘴,叹了口气。
“好了,”他说,“但现在我们一定要离开这里。”
“好。她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你看到他们出去了吗?”
“她和她男朋友。是的,出去很久了。”
我点了点头,走向门口,霍金斯跟在我后面。他看着我下楼,离开酒店,但他没有看到亨特里斯小姐卧室里的情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重新回去检查一下。苏格兰威士忌酒劲一上来的话,他真要回去也不好使吧。
我钻进车里,开车回家——路上在跟安娜·哈尔西打电话。
没有任何新的案子——给我们。这次我把车停在离路边很近的地方,心情糟糕。我乘电梯上去,打开门,点亮灯。
蜡鼻子正坐在我的最舒服的那张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根未点燃的棕色手卷香烟,跷着瘦骨嶙峋的二郎腿,他那把长长的护林者手枪稳稳地放在他的腿上,面带微笑。这不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微笑。
“嗨,伙计,”他拖长声调说道,“你那扇门还没修好。只是稍稍关上了,是吧?”尽管他是慢吞吞地说,但字字都让人瘆得慌。
我关上门,站在房里看着他。
“是你杀了我的朋友吧。”他说。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慢慢地穿过房间,将22式枪指着我的喉咙。他笑着,薄薄的嘴唇看上去很呆板,他的笑容就跟他的蜡鼻子一样苍白无力。他平静地伸手摸我的外套,掏出鲁格尔手枪。
这枪我还不如就把它留在家,因为镇上的每个人似乎都能把它从我身上拿走。
他又走过房间坐回椅子上。
“站稳了,”他说,“老兄,站在那儿,好好站着,不要动。到了如今这步田地,你就倒数时间吧,我们一会就要说再见了。”
我坐下来盯着他看,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你之前说弗力斯科的枪没有子弹。”我说。
“是啊。他骗了我,那小子。我之前还告诉你别多管小基特的事,现在那事先放着,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弗力斯科的事,疯了,不是吗?我去顾那样一个傻瓜,让他跟着我,让他给人一枪崩了。”他叹了口气,简洁地说,“他是我弟弟。”
“我没有杀他。”我说。
他露出一个更大的笑脸。他之前一直在微笑,只是现在笑得更开。
“是吗?”
他卸下鲁格尔手枪的安全栓,小心翼翼地放在他右边椅子的扶手上,伸手进口袋,拿出的东西让我全身发冷,像冰桶一样冷。
金属管,黑乎乎的,老大粗,不怎么好看,大约10多厘米长,钻有许多小孔。他左手里拿着护林者手枪,不紧不慢地拧着枪管头。
“消音器,”他说,“你们这些聪明人肯定以为这枪很荒唐搞笑。但这把枪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它可以连射三发子弹。我应该想到的。这枪是我自己做的。”
我又舔了舔嘴唇。“只消一枪,”我说,“你就没法发射了,看起来像铸铁的,可能会将你的手炸开。”
他微微一笑,露出他特有的苍白笑容,慢慢地细心地拧紧螺丝,最后用力拧了一下,然后转身坐回椅子上休息。“我不会用这把枪对你的。它里面装着钢丝绒,就像我说的,要连发三枪才值,然后又得重新装子弹。但这枪背力不够,用它的话就不用着急忙慌了。你现在感觉如何,还好吧?希望你没被吓尿。”
“我好着呢,你个变态的虐待狂。”我说。
“一会儿一枪崩了你,让你在床上好好待着,你不会什么感觉都没有的。要怎么杀人我可是想了又想,在意得很呢。弗力斯科可不是安然死去,你倒是做得干净利索。”
“你别做傻事,”我嘲笑,“是司机用他的史密斯威森44手枪杀的。我连枪都没开。”
“嗯哼。”
“好吧,你不信,”我说,“那你为什么杀加斯特?杀他你也没整什么花样。他就死在办公桌上,是被一把22式手枪连射三枪击毙在地。他对你那猥亵的小弟又做过什么?”
他猛地举起枪,但他的微笑僵住了。“你够有胆子,”他说,“你说的那个加斯特是谁?”
我告诉他,慢慢地、仔细地告诉他,包括细节,说了很多事情。他看起来似乎忧心忡忡。他看着我,又跳开目光,又看着我,像一只蜂鸟般惴惴不安。
“朋友,我不认识那个什么加斯特,”他慢慢地说,“从未听说过他。今天我根本就没杀什么胖子。”
“你杀了他,”我说,“你杀了小基特——在埃尔米拉诺,女孩住的那间房。他现在躺在那里,已经死了。你为马蒂·埃斯特尔工作,不过他要是知道小基特死了肯定会很痛心。来吧,最好打出的三枪成一列。”
他的脸僵住,笑容消失了。此刻他整张脸看上去像白蜡一般。他张开嘴,呼吸急促,像在担忧什么。额头上汗水涔涔,微微闪光。我能感觉到汗水蒸发给我带来的寒意。
蜡鼻子轻轻说:“朋友,谁我都没杀。一个也没有。我不是受命去杀人。弗力斯科被杀之前,我从没有过那样的想法。真的。”
我尽量不去看护林者手枪头上的金属管。
他眼睛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光,这种目光似乎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他低头看着脚下的地板。我环顾四周的照明开关,离得太远了。他又抬起头,慢慢地拧开消音器,放松地拿在手上,又把它装回口袋,一手各拿起一支枪,站了起来。然后他又想到了什么,重新坐了下来,迅速把鲁格尔手枪所有的子弹取出扔在地上。
他轻轻地走向我。“我猜今天是你的幸运日,”他说,“我必须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