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过了好一会儿，耳机里才传来了声音，照例是很不高兴。

　　“先生是不是派人给里见绢枝送信让她来一赵?”

　　“没有呀!”

　　“那么，果然是封假信。是这样的：有人假借先生的名义把里见绢枝给叫出来了，就是一个多小时以前。碰巧我到绢枝家里去了，才知道的。”野崎已经害臊得不得了了。

　　“大笨蛋!”博士大声怒斥。野崎以为是斥责自己呢，吓得脸色发白，后来才知道是博士在自言自语。

　　“我是一个多么笨的大笨蛋呀!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但是，没有办法，现在再急也没有用了。野崎君，你呀，你马上给波越打个电话，向他报告一下，然后你再到绢枝家去一趟。老人一个人在家一定很担心。另外，可能的话，你在附近查一査，看有没有记得那辆汽车的。要是能打听到车脾号啦，车开去的方向啦，驾驶员的相貌啦，波越他会很高兴的。我过一会儿也准备到那里去。”

　　说到这里，电话啪地断了。

　　第15章 水族馆里的美人鱼

　　畔柳博士、野崦助手和波越警部一班人，当夜在巢鸭里见家汇合，把附近一带详细査了一遍，但没有任何收获。恶魔像影子一样出没，除了那封假信之外，连一根发丝的线索也没留下来。

　　但是，第二天再一次发生了令京城报纸读者目瞪口呆的重大事件。

　　从湘南片濑的海岸，经过一座长长的木板桥，可以到达江之岛，那儿有一座规模不大的水族馆。因为还未到避暑季节，来水族馆参观的只是乡下来的一些游人，总体上给人一种不合时宜的寂寥感觉。尤其是上午10点前，几乎没有游客，售票亭的卖票的和打扫卫生的老清洁工闲着没事，就在一起打着哈欠，家长里短地唠着家常。

　　到了10时许，好不容易来了一位游客，卖出了当日的第一张票。这是一位作写生旅行的年轻西洋画家。在入口的木栅栏前将门票递给当班的老爷子后，大步地走进稍嫌昏暗又极为寂静的馆内。

　　昏暗得犹如黄昏的馆内，两边摆着一长排宽约6尺像是玻璃橱似的水槽，光线透过水槽里的深蓝色的水和厚厚的玻璃，把整个房间照得像海底一样，令人感到有点阴冷。

　　年轻画家把脸紧贴着玻璃，一个水槽一个水槽地仔细观看。

　　在一个水槽里，一群龙虾宛如水中的巨大蜘蛛，在乌黑的岩石间令人生畏地在爬动。在另一个水槽里，一只大章鱼，将八只脚紧紧地吸附于水槽的玻璃墙上，它将无数只吸盘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令人恶心。身体呈四方形的河豚，像个动辄发怒的残酷无情的老爷子，急匆匆地游来游去。形似艳丽舞女的加鲫鱼，炫耀着它那五彩缤纷的身躯，悠然地泳动。另外一只水槽里，一条罕见的海蛇，闪放着粼光，一扭一扭地在狂舞。然而，不知怎么啦，年轻画家刚走到一个水槽前，就像触了电一样，猛地向后倒退足有6尺远。过了―会儿，又哆哆嗦嗦地走近玻璃墙，躬身凝视水槽的上部，原来那里有一条形态多么奇特的鱼呀!

　　这时，年轻人的脸眼看着失去了血色，变得仅硬呆痴。

　　“美人鱼，美人鱼!”

　　他像是要驱走幻觉似地做着手势，嘴里嘟囔着，身体摇摇晃晃地有点难以自持，突然哇地大叫一声，发疯似地向入口跑去。

　　在入口的木栅栏旁，刚才的那个老爷子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袋，从馆内跳出来的年轻人，猛然抓住老爷子的衣袖，也不说话，把他拉向那个水槽。老爷子遭此突然袭击，一下子给弄糊涂了，连说声不都没来得及。

　　“你看那个，那个!”年轻人将老爷子的脸硬推向水槽的玻璃墙，语无伦次地喊着。

　　老爷子一时浑然不知怎么回事，等看到水槽上部的东西时，他也和年轻人一样，哇地大叫一声，猛地向后倒退。

　　原来有一条巨大的美人鱼死在那里面，它从水面向下趴着，有一半身体沉在水里。

　　黑头发像海草一样胡乱地漂浮着，向下俯视的挺漂亮的脸蛋痛苦地扭曲着，两只乳房像钟乳石一样垂于水中，由于水槽的狭小而弯曲折叠的双腿，构成非常奇特的曲线，塞满了水槽的空间。在左乳下，一道白生生的伤口裂开着，从中一点一点地渗出血水，在水槽深蓝色的水中模模糊糊地呈现出一缕缕红色。

　　青年画家和老爷子，由于事情太出乎意料，一下子不仅没想到这是可怕的杀人案的受害者，甚至没意识到这是人的尸体，但是，这水槽里的美人鱼，正是读者早已知道的、惨遭可憎杀人魔王毒手的那个里见绢枝的美丽躯体。

　　第16章 第三个牺牲者

　　在第二宗杀人案中，罪犯仍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现在所能知道的仅仅是被害者是第一个被害者里见芳枝的姐姐，她在被害的前一天，被人用一封畔柳博士的假信拐骗出来，用汽车运到了什么地方，被用锐利的刀尖物刺伤心脏部位，死的时间约在昨夜12时许，没有任何一件真正可以用作搜査的线索。

　　另外，片濑的一名渔夫向当日赶来此地的波越作了如下陈述：

　　他昨晚2时许，从朋友家往回走，正经过从片濑到江之岛的长桥下面时，看见桥上有人这么晚了还往江之岛方向走，很是惊奇。因为是漆黑的深夜，只影影绰绰地看见两个像是穿西服的人抬着一个大袋子。

　　经过调査，附近没有任何人那个时候拿着东西从桥上经过。

　　根据以上少得可怜的材料，对于犯罪经过可以作如下的推测：

　　罪犯将被害者在某地杀害后，将尸体装人袋中再装上汽车，于深夜经国道运至片濑，与其同伙抬着袋子经过通往江之岛的长桥到达水族馆，从水槽外面拆下上边的玻璃板，将尸体投了进去。杀人是12时左右，而他们通过长桥是2点，其间的两个小时，就相当于他们从东京到片濑的搬运时间。

　　畔柳博士在接到波越警部的电话后也赶至现场，但是这大名鼎鼎的博士，对于罪犯的手法也只有赞叹的份儿，什么线索也没有抓住。

　　当日的晚刊社会版，几乎全版都是有关水族馆事件的报道。所有的报纸，不用说都刊登了绢枝的照片，除此之外还增加了芳枝的照片、水族馆的全景照片，以及两姐妹的母亲的血泪控诉、畔柳博士的谈话等等。

　　市民在得知这接连不断发生的惨案后，受到了强烈的震擦。可以说过去还从未发生过如此令市民恐惧的犯罪案件。特别是当他们知道了第一名牺牲者芳枝是在多名应聘者中间挑选出来的，而第二名牺牲者又是和芳枝的长相极其相似的她的姐姐，以及根据畔柳博士的提议，波越警部从已报失踪案的年轻女子中选出与芳枝相像的，对其出走时的情况进行了调查，由此得知罪犯对牺牲者的相貌有一定的偏爱，这一切在年轻的女性中间引起了很大的恐慌。

　　“此次犯罪没有任何动机和理由，只是因为该女性符合了他的癖好，于是就被随意地当作牺牲者而选中。”

　　这真是令世人战栗的事实，而且这可怕的罪犯现在躲在何处，竟完全不得而知;真是个恐怖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