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完结小说
本文首页 当前位置: 首页 > 玄幻灵异 >

幽灵

作者:[挪威] 尤·奈斯博 时间:2023-01-26 17:48:22 标签:[挪威]尤·奈斯博

  他在付款方式的字段上钩选“现金”,签上了名,把表格交还给接待员。接待员把表格看了一遍,男子终于看见接待员脸上浮现出怀疑的神色。

  “请问你……你就是哈利·霍勒?”

  哈利点了点头:“有问题吗?”

  年轻接待员摇了摇头,吞了口口水。

  “那就好,”哈利说,“可以给我房间钥匙吗?”

  “哦,抱歉!这是钥匙。三〇一号房。”

  哈利接过钥匙,看见接待员瞳孔扩大,声音紧缩。

  “这……这家旅馆……”接待员说,“是我叔叔开的,他以前常坐在这里跟我说你的事。”

  “我想他说的一定都是好事吧。”哈利说,提起帆布行李箱,朝楼梯走去。

  “电梯在……”

  “我不喜欢搭电梯。”哈利头也不回地说。

  客房跟以前没有两样,简陋窄小,还算干净。不对,窗帘是新的。绿色窗帘看起来十分硬挺,可能是快干型的料子。他把西装挂在浴室,打开莲蓬头,让蒸汽除去西装皱褶。这套西装是他花了八百港币在弥敦道的旁遮普屋买的。对他的工作来说,这是必要的投资,因为穿着邋遢不会有人尊敬。他站到莲蓬头底下,热水让他起鸡皮疙瘩。冲完澡后,他赤裸着身子穿过房间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三楼。后院。外头一扇打开的窗户传来激情的呻吟声。他抓住窗帘杆,倚身出去,望向楼下打开的垃圾桶,闻到垃圾发出的甜味。他吐了口口水,击中垃圾里的纸张,但随之而来的窸窣声并非来自纸张。突然噼啪一声,硬挺的绿色窗帘落在两侧地板上。该死!他从窗帘缝边里抽出细杆,那是一种旧款的窗帘杆,两端有突出的圆球。这根窗帘杆之前断过,有人用褐色胶带把它粘了起来。哈利在床沿坐下,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头有本《圣经》,书封以浅蓝色合成皮制成;此外还有一套缝纫工具,也就是一卷黑线缠在纸卡上,上头插着一根缝衣针。哈利仔细一想,觉得这家旅馆真是贴心,客人办完事后可以缝上被扯飞的纽扣,阅读罪得赦免的篇章。他在床上躺下,看着天花板。一切都是新气象,一切……他闭上眼睛。他在飞机上没有合眼,无论有没有时差,有没有窗帘,他都需要睡眠。他开始做梦,这三年来他每晚都做同一个梦:他在走廊上奔跑,逃离发出震天怒吼的雪崩,雪崩吸走所有空气,让他无法呼吸。

  重点在于继续往前跑,继续闭上眼睛,把眼睛再多闭一会儿。

  他的思绪脱离他的掌控,飘离而去。

  亲属。

  亲。属。

  亲属。

  他是某人的亲属。这就是他回来的原因。

  谢尔盖驾车行驶在E6公路上,朝奥斯陆驶去,渴望回到他位于弗陆萨区的公寓床上。深夜的高速公路上虽然没什么车,他还是把车速控制在时速120公里以下。手机响起。他和安德烈的对话简明扼要。安德烈跟伯父说过话——伯父就是阿塔曼,也就是领导人,安德烈也称他为伯父。通完电话后,谢尔盖再也无法自制,他踩下油门,车子欢快地发出尖锐声响。那个男人来了。就在今天晚上,那个男人抵达奥斯陆了!安德烈告诉谢尔盖目前什么都不用做,状况有可能自行解除,但谢尔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无论是在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他必须练刀,保持充足睡眠,随时准备行动,如果必然之事成为必然。

  4

  托德·舒茨坐在沙发上,发出浓重的呼吸声,几乎没听见飞机从头顶呼啸而过。他赤裸的上半身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水。金属震荡的回声回荡在光秃的客厅四壁之间。他背后放着重量训练器材,人造皮革重训椅因为沾了汗水而闪闪发亮。电视画面中,主角唐纳德·德雷珀正在吞云吐雾,凝神注视,拿起酒杯啜饮一口威士忌。又一架飞机从屋顶呼啸而过。电视里正在播放《广告狂人》:六十年代,美国,女人穿着像样的服装,像样的饮料盛装在像样的杯子里,像样的香烟不含薄荷也没有滤嘴。在那个年代,杀不死你的东西可以让你更强壮。他只买了第一季的《广告狂人》,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喜欢第二季。

  托德看着玻璃咖啡桌上的白线,把证件卡的边缘给弄干。一如往常,他用证件卡来切海洛因。这张卡通常别在机长制服的口袋上。使用这张证件卡,他可以进入驾驶舱、飞上蓝天、领取薪水。这是他的身份象征。倘若东窗事发,这张卡必须交回,一切都会失去。这就是为什么他觉得要用这张卡来切海洛因,在所有的不正当之举中,这动作具有某种正当的意味。

  明天清早他们要飞回曼谷,并在素坤逸酒店休息两天。很好。目前这样很好,比之前都好。他不喜欢从阿姆斯特丹回航的安排,风险太高。自从南美机组人员被发现涉嫌走私海洛因到斯希普霍尔机场,每家航空公司机组人员的随身行李都可能被搜查,人员也可能被搜身。此外,按照规定,在飞机降落后,他必须把包裹存放在他的行李箱里,直到当天稍晚再驾驶国内航班飞往卑尔根、特隆赫姆或斯塔万格。他必须飞这些国内航线,即使这意味着他不得不燃烧额外油料,加速飞行以避免延迟。在加勒穆恩机场时他总是待在管制区内,因此不必通过海关检查,但有时他必须把毒品留置在行李箱里,十六个小时后再运送。运送总是伴随着风险,目的地包括公共停车场、客人稀少的餐厅、前台机警的酒店。

  上次他在家里收到一个信封,他从信封里抽出一张一千克朗钞票,卷了起来。有种特别设计的塑料管专门用来吸食海洛因,但他不是使用专业吸食工具的那种人,他不是妻子对离婚律师所说的那种重度上瘾者。那个狡猾的贱人坚持要离婚,因为她不希望看见孩子们在一个吸毒老爸身边长大,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因为吸毒而败光家产,而且她要离婚跟那个女空服员一点关系也没有,她一点也不在乎,她很多年前就不担心这种事了,反正他到了一定年龄自然而然就吸引不到女人了。她和律师对他下了最后通牒,房子和孩子归她,他还没挥霍殆尽的财产也通通要给她,否则他们会报警说他持有且吸食海洛因。她收集的证据非常充分,以致连他的律师都说如果对方报警,他一定会被定罪,并被踢出航空公司。

  选择其实很简单。她让他保留的只有债务。

  他起身走到窗边,向外看去。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吧?

  这次有个新安排,他必须带一个包裹登上飞往曼谷的航班,天知道为什么。他们用挪威语称之为“带鱼去罗弗敦群岛”,或诸如此类的。总之这是他第六趟运毒,目前为止都很顺利。

  附近房子亮着灯,但彼此之间相隔甚远。他心想,住在这里真寂寞。过去加勒穆恩机场还是军事基地时,这些房子曾是军官宿舍,清一色都是相同外观的六层楼方形建筑,每栋房子之间隔着草坪。六层楼是政府允许建造的最高楼层数,以免低空飞行的飞机迎面撞上。房子间隔为最大距离,避免坠机所导致的大火蔓延。

作者其他作品

幽灵

上一篇:说部之乱

下一篇:鸟,看见我了

[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