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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

作者:[挪威] 尤·奈斯博 时间:2023-01-26 17:48:22 标签:[挪威]尤·奈斯博

  我打开栅门,踏上碎石路,奔到车库前,从百叶窗旁的缝隙往内看去。轿车停在里面。我敲了敲屋子大门。

  安德烈来开门,他说老头子不在家。我指了指隔壁大宅,说老头子一定在那里,轿车还停在车库里。他又说了一次阿塔曼不在家。我说我需要钱。他说他无法帮我,我不应该再来这里。我说我需要小提琴,下不为例。他说现在小提琴缺货,因为易卜生缺少某种原料,要等几个礼拜之后才会有货。我说到时候我就死了,我一定得拿到钱或小提琴才行。

  安德烈正要把门关上,我把脚卡进门缝。

  我说如果拿不到,我就跟别人说他住在这里。

  安德烈看着我。

  “你想找死吗?”他用滑稽的口音说,“还记得毕斯肯的下场吗?”

  我伸出一只手,说条子一定会付我一大笔赏金,只要我去跟他们说迪拜和他的走狗住在哪里,再加上毕斯肯身上发生的事,又说如果我告诉条子那个卧底警察死在地下室的地板上,他们一定会付我更多赏金。

  安德烈缓缓摇头。

  接着我跟这个哥萨克浑蛋说:“Passhol v’chorte.”——我想这句俄语的意思是“去死吧”。然后转身离开。

  我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跟着我离开栅门。

  我不知道老头子为什么肯放过我偷毒品的事,但我知道这件事我绝对逃不了。反正我不在乎。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听见的只是全身血管的饥渴喊叫。

  我走到维斯雅克教堂后方的小路,站在那里看许多老太太来了又走。那些寡妇正在前往坟墓的路上,是丈夫的坟墓,也是她们自己的,手提包发出现金的呻吟。但我没胆下手。外号小偷的我竟然呆呆地站在那里,像头猪似的汗如雨下,被颤巍巍的八十岁老太太吓得半死。这真是让人想哭。

  那天是星期六,我开始找朋友借钱,没花多久时间朋友就找遍了。没人愿意借。

  这时我突然想到有个人如果识相的话,一定会借我钱。

  我溜上一辆巴士,往东前进,回到河对岸比较高级的地段,在曼格鲁区下车。

  这次楚斯·班森在家。

  他站在公寓六楼的自家门口,听我发出最后通牒。我说的话跟先前我在布林登路说的大同小异。要是他不肯掏出五张大钞,我就去跟条子说他杀了图图,还埋了尸体。

  班森表现得很冷静,请我进屋,说有话可以好好商量。

  可是他眼神很怪。

  所以我没让步,说没什么好商量的,他如果不吐出钱来,我就去告发他,赚取赏金。他说警方才不会付赏金给告发警察的人,还说五千克朗没问题,我们那么有交情,几乎算得上哥们,又说家里没那么多现金,我们得开车去取款机取钱,车子就停在楼下车库。

  我想了一会儿。警钟在我脑子里响起,但毒瘾简直像一场他妈的噩梦,蒙蔽了所有理性的想法。即使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还是点了点头。

  “你拿到最后结果了?”哈利说着,扫视餐厅里的客人。没有可疑人士。也就是说,可疑人士很多,但没人看起来像警察。

  “对。”贝雅特说。

  哈利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上:“我想我已经知道古斯托抓过谁。”

  “哦?”贝雅特语带惊讶。

  “对,DNA数据库里的数据通常来自嫌犯、被定罪的犯人和可能污染犯罪现场的警察,这次是来自第三者,他名叫楚斯·班森,是欧克林的警官。”

  “你怎么知道是他的?”

  “呃,这样说好了,我是从已经发生的事件归纳出来的。”

  “好吧,”贝雅特说,“我不会去质疑你的推理过程。”

  “谢谢。”哈利说。

  “可是你错了。”贝雅特说。

  “什么?”

  “古斯托指甲底下的血迹样本不属于任何叫班森的人。”

  楚斯·班森进去拿车钥匙。我站在他家门口,低头看着脚上的鞋子。这鞋真是他妈的太赞了,让我想起伊莎贝尔·斯科延。

  她不像班森那么危险,而且她为我着迷。是吗?可能吧?

  应该说不只着迷而已。

  我趁班森还没出来,一次跳下七级楼梯,按下每层楼的电梯按钮。

  我跳上地铁,前往奥斯陆中央车站。我想先打电话给她,但又改变主意。她可以在电话上数落我,但如果我以帅到不行的姿态出现,她可就狠不下心了。她固定来往的小男生周六不在,而且她一定在家,因为马和猪可不懂得怎么去冰箱找食物吃。我在奥斯陆中央车站钻进东福尔线的季票车厢,因为前往吕格市的票要一百多克朗,我身上没那么多钱。我从车站步行到农场。这是一种手法,尤其是在雨中。天空已开始飘雨。

  我走进农场,看见她的车停在那里,那是一辆四驱越野车,人们总喜欢开这种车在路上横冲直撞。我敲了敲农场的门,但没人应门。我高声喊叫,声音在四壁间回绕,依然没人响应。她很可能骑马出去了。没关系,我知道她把现金放在哪里,而且乡下人家现在依然不锁门。我压下门把。没错,门没锁。

  我朝卧室走去,突然她出现在我面前,身形高大,穿着睡袍,双脚分开站在楼梯上。

  “你来这里干吗,古斯托?”

  “我想见你啊。”我说,露出笑容,灿烂的笑容。

  “你得去看牙医。”她冷冷地说。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牙齿上有褐色斑点,看起来有点腐烂,但那没什么,刷刷牙就好了。

  “你来这里干吗?”她又说一次,“要钱吗?”

  伊莎贝尔跟我就是有这个共同点,我们都有话直说。

  “五张大钞?”我说。

  “不行,古斯托,我们已经结束了。要我开车载你回车站吗?”

  “别这样,伊莎贝尔,那要不要干一炮?”

  “嘘!”

  过了片刻我才醒悟过来,显然我有点迟钝,都是该死的毒瘾害的。大白天她妆容完整地站在那里,却穿着睡袍。

  “你在等人吗?”我问道。

  她没回答。

  “有了新炮友?”

  “谁叫你哪儿都找不到人,古斯托。”

  “现在我不是回来了吗?”我说。我一把抓住她手腕,她随即一个重心不稳,被我拉近身边。

  “你全身都湿了。”她说,作势挣扎,但只是希望我抱得更紧一点而已。

  “外面在下雨呀,”我说,轻咬她的耳垂,“那你有什么借口呢?”我已把手伸进她的睡袍底下。

  “你臭死了,放开我!”

  我用手抚摸她修过毛的私处,找到了缝口。她已经湿了,而且湿答答的。我的两根手指一下子就插了进去。太湿了。我摸到某种黏稠的东西,缩手一看,看见手指上沾了黏滑的白色物质。我惊讶地看着她。她露出胜利的笑容,倚着我的身体,轻声说:“我刚刚说了,谁叫你哪儿都找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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