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与开膛手杰克
「没错、没错,我确定这段时间对你来说很辛苦。你确实不知道有关她的敌人或者其他任何有助于我们调查的进一步资讯?」
「福尔摩斯先生,到目前为止,就我所知,波丽唯一的敌人就是琴酒。」尼可斯露出一副「你懂吧」的表情说。
「但我确定你会同意,琴酒不必为她的死亡负责,」福尔摩斯有点急躁地说,「现在呢,尼可斯先生,我必须把全副精力奉献给我的思维与我的烟斗,所以恕我不送客了,祝你今天早上一切顺利。」
我在尼可斯先生背后关上门的时候,我的朋友喊道:「华生,他还真是个好丈夫啊。至少他让自己摆脱嫌疑了。要为嫉妒而犯罪,对受害人还得有一定程度的关心才行。」
「葬礼费用对他的冲击,似乎比他妻子的死亡还大。」
福尔摩斯很有智慧地摇摇头。「我不难想像为何波丽·尼可斯会逃离他的控制。如果她完全就是他说的那样,他们一定是很吸引人的一对。」他在壁炉上点燃他的烟斗,然后就朝他的卧房走去。
「那么今天的行程是什么?」我往外喊道,同时吃起了哈德逊太太放在银制早餐盘上送来的炒蛋跟番茄。
福尔摩斯披着他的长大衣出现,然后在火炉上方的镜子前面调整他的领口。「老弟,我会把时间花在兰贝斯,然后找出在死者过世时真正与她相熟的那些人。玛丽·安·梦克小姐指认出尼可斯,所以我们必须去找她。你有任何预约行程吗?」
「我已经取消了。」
「那就趁我叫出租马啦的时候把你的蛋吃完。兰贝斯济贫院,这个还没有人探索过的区域正等着我们去。」
我们迅速赶到兰贝斯济贫院。对那个地方我的第一印象是,这是一座监狱,而不是一个从水深火热中拯救伦敦贫民的慈善机构。独裁式高压监控的建筑结构,灰色正面外观,又完全不见一丝绿地,这些都默默显示出此地彻底奉献给严谨与秩序了。瘦骨嶙峋的夏克顿小姐领我们进去,她告诉我们梦克小姐确实接受济贫院提供的庇护,但是她太爱喝酒,自视又过高,是一个只要有心就可以显得很聪明,可是一不小心就会下场凄惨的女性,还有她目前人在走廊那头的公共休息室里挑麻絮。
沿着那条毫无特色的走廊前进时,我瞥见一排接一排的吊床,挂在共同寝室区的柱子上。我们最后到达一个宽广的房间,里面都是年纪老少不等的女人,她们守着济贫院分发的廉价制服,正在拆散旧绳索,以便再利用那些能够回收的麻纤维。福尔摩斯问起玛丽·安·梦克,然后监督者很快就派她来见我们,同时指示我们带她到前厅去进行讯问。
「就是这里了,那么,两位绅士想找我做什么?」在我们到达这个狭窄却家具齐备的会客区时,梦克小姐这么质问。「如果要问关于波丽的事,除了我已经讲过的之外,我什么也没看见。」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我本来预期会看到一个饱受蹂躏的生灵,但她远非如此。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娇小的年轻女子,她光彩照人的眼睛和柔滑的颈项,让我猜她不可能超过二十五岁。她非常苗条,不过穿着机构发给她的不合身衣服,让她显得更加纤瘦。从头套里散落出来的是浓密黑色卷发,双手则因拆散粗绳而磨破了皮。拜伦敦短暂夏日之赐,她皮肤上有很多雀斑;她还有一种敏捷灵巧的气质,绿眼眸也显示出她的性情愉快明朗,再加上她挺起肩膀表现出公然挑衅之意,让我忍不住想,算凶手的运气好,没选上梦克小姐当他的受害人。
福尔摩斯露出同情的微笑。「请坐下,梦克小姐。我的名字叫作夏洛克·福尔摩斯,这位是我的朋友与搭档,华生医生。我们知道自己的要求强人所难,但如果你愿意再次描述你跟尼可斯太太往来的细节,我们会非常感激的。」侦探伸出他的手,要扶她入座。
梦克小姐对这番殷勤表现立刻大笑出来。「喔,要是你不在意跟我这种格调的女孩同座,我就不反对。你不是警察……我可以从你的鞋子上看出来。那么好吧,伙计。你们到底想干嘛,我又跟这事有啥见鬼的关系?我跟波丽混熟大约有一年多了,但这不表示我能告诉你们是谁做掉她。」
梦克小姐满不在乎的态度并未蒙蔽我的双眼,我看得出来她相当关心她的朋友;因为她说完话的时候,双眼在我们脚下的破波斯地毯上游移着。
「梦克小姐,在尼可斯太太死之前,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上星期我离开济贫院四天,然后在煎锅酒吧看到她。我们喝了一、两杯,她碰上一位绅士,我就自己离开了。」
「你知道她那时候住在哪里吗?」
「她通常住在斯罗街,不过跟她分租房间的那两个姑娘,连续三天晚上都挤不出半毛钱,所以她们肯定是被撵出去了。波丽以前也在外面露宿过,不过她知道要是执法单位抓到她睡在公园,就会立刻把她送回这里,所以她在佛劳尔迪恩街的白屋找了个铺位。如果一个女人出于必要,带了朋友跟她回家,那儿是不会介意的。」
「尼可斯太太是什么样的女人?就你所知,她有仇人吗?」
梦克小姐叹了口气,用她严重磨损的男性工作靴踢着椅脚。「一个都没有。波丽不是会跟人结仇的类型。她会清扫她租的小房间,还会保持整洁,而且她说话的口气总是很和蔼。福尔摩斯先生,她真的是个好人,不过你可能也知道,她陷入醉乡的次数跟她戒酒的次数一样频繁。在缺乏琴酒跟食物的济贫院里,待超过一星期她就受不了了。我想你可能不知道,但不久之前,波丽在万兹沃斯找到当女仆的工作。她把自己的房间跟伙食都安排好了,而且她觉得自己状况够好了。不过他们一家是很虔诚的那种人,福尔摩斯先生,等到她撑了两个月没喝一滴酒的时候,她终于受不了那个地方了。」
「你是从尼可斯太太那里得知的吗?」
「这一点很容易就看出来,」她回答道。「她有一件新的连衣裙,却没钱付房租。我一问她就都说了。她第二天就当了那件衣服。」
「在用光典当洋装的钱以后,她就回到济贫院了吗?」
「对,回到济贫院,」梦克小姐颇有幽默感地回答,「也回归每个女人都能做的工作。」
「确实如此。还有,就你所知,有没有谁有任何理由希望致她于死地?」
听到这句话,我们这位同伴脸色明显胀红了,并且回答道:「希望致她于死地?福尔摩斯先生,事情不是那样的。在白教堂区,我们所有人都自负风险,设法求生。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受够了兰贝斯,想办法离开这里。先生,我们连一根火柴、一块布或一面镜子都不能有,而且我们甚至不能有自己的盥洗用水。我很快就会再回到街上,就像波丽一样。而在我这么做的时候,我也一样要碰运气。在这些地区,某个才刚吻过你手的家伙就会是杀了你的人。」
福尔摩斯轻柔地回答:「要是你将来遇到像这样的男人,又希望摆脱他时,我希望你跟我联络。不过我还是想问尼可斯太太是否曾经被某人骚扰,或者有没有人让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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