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与开膛手杰克
「谢天谢地你回来了,福尔摩斯先生,」他这么说着,同时把一堆新闻剪报从椅子上重新安置到地板上。「我本来决心要跟华生医师见面,不过你们两个人都住这里更好。坐下吧,绅士们。」
「范德温先生,恐怕我们没多少时间。有些最近的发展——」
「我想通知你一个你所说的『发展』,此事还没公开。虽然我尽了最大努力去封镇,用上的手段包括施恩、恳求、威胁,还有我个人不小的魅力,但明天一早还是会曝光。」
范德温先生找出看来是一篇文章最后的完稿。他自己轻快地一跃坐上他桌子的边缘,把文章念给我们听。
种种事件有了最令人痛心的转折,就在本报披露官方针对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产生疑虑之后,状况变得很清楚,这位行为脱轨的私家侦探,已经从他位于贝格街的住处逃走了。就在他不告而别之前,有人观察到他在东区耗费大量时间,据信是在寻找开膛手杰克,并进一步调查他的案件。专家已经注意到,自从在恐怖的双重谋杀之夜,福尔摩斯先生受到严重削弱体能的伤势以后,就再也没有发生其他案件,虽然这样强烈的消极证据,几乎无法当成决定性的证明,用以对抗像福尔摩斯先生这样的公众人物;但是,苏格兰场应该明白他们的责任就是要尽快确定这位非正统执法者的行踪,因为从某些观点来看,他擅离职守的时机等于承认了最糟糕的可能性。
福尔摩斯佩服地吹了声口哨。我重新升起一股疯狂的欲望,想用报纸当火种,烧掉此文作者的住处。
「你知道的,我已经安排好要随时得知这无赖最得意的计划,」范德文继续说下去,「毫无疑问,这篇珠玉之作已经送到印刷厂去了。我想事先警告一下,这总比什么都不讲来得好。」
「照这样下去,我得小心不要到头来站上被告席。」
「这恶棍真大胆!」我气得七窍生烟。「这不会比我料到的糟糕,但一样都很恼人。」
范德温的眉毛惊讶地扬起。「你们已经料到这下流东西会再度发起攻击?」
「华生医师跟我认为,塔维史托克一旦发现这个案件是他自我表现的沃土,就绝不可能放弃他的努力。」
「哈,」范德温充满疑虑地说道,「唔,我毫不怀疑,这位老兄会有这么纯粹的恶意,大半是因为上星期六发生在他办公室里的恶作剧。」
「真不寻常啊。是什么样的恶作剧呢?」侦探很平静地问道。
「到现在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照我看来,那些人应该要受封爵位才对。在黑夜掩护之下,没留下蛛丝马迹就闯进塔维史托克的办公室,然后留下一大堆冰雹似的雪白鸡毛。这些羽毛的来源是一只毛拔得精光的瘦小家伙,它被人发现坐在塔维史托克的办公椅上,在那里监督他那些下流的报导计划。」
在福尔摩斯拍着我的肩膀,发出宏亮笑声的时候,我很快地低头去检查我的鞋子怎么样了。「所以有人亮白鸡毛给他看啦。我想特别感谢那个犯人。当然,是在他的身分竟然不小心被揭露的状况下。」
「嗯,既然我们全都惹上很多麻烦,我就不再占用你更多时间。」范德温要我们离开。「如果你们需要任何协助以便逃离这栋大楼,请让我知道。外面那些豺狼虎豹,巴不得趁着夏洛克·福尔摩斯被捕前的一、两小时咬上一口。如果你们想听到一轮掌声,就在往外走的时候提一提胆小鸡这个字眼。」
第二天早上,塔维史托克的文章张扬地出现在《伦敦纪事报》头版上。不管福尔摩斯在范德温的办公室里多么冷淡地面对这个消息,在我们早上收到的邮件里看到这种人身攻击的文章,还是足够让他把整份报纸扔进我们的火炉中。
「我必须离开你一阵子,华生,不过我请求你今天晚上待在这里,」在享用咖啡、吐司跟他早晨的烟斗以后,他说道,「照我本来的计划,我们今晚应该去苏格兰场拜访雷斯垂德,但再仔细想想,我最好还是别实际出现在警场门口诱惑他们。八点的时候,探长会到这里来,我们会看看能做什么。」
「我非常乐意这么做。我们已经被一个阴影欺凌得太久了。」
「华生,我向你保证,他相当有血有肉,我没有意思要让你一直心悬在半空,不过我必须非常确定我掌握的事实。今晚我会尽可能厘清每一件事。」
「我会在这里。」
「我亲爱的华生,在这整个悲惨的事件里,你一直表现得既坚定又无畏。你知道,你这些特质相当宝贵。」我抬起眼睛,企图回应这个史无前例的尊重表现,但他已经突然站了起来,戴好他的帽子。「告诉哈德逊太太,晚餐时间会有五个人。如果我没在八点回来,毫无疑问我是被捕了。当然,在那种状况下,晚餐会是四个人。」
在我第二次看表,向自己保证现在只差一刻就八点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走到我们家窗户下的劈啪响声。长时间抑制着好奇心的紧绷感让我精力充沛,我在门铃响起以前就打开了客厅的门;看到梦克小姐和史蒂芬·邓乐维爬上楼梯的时候,我露出微笑。
我领着他们进屋的时候,我注意到梦克小姐在平常那件深蓝色合身外套下面,穿着一件剪裁简单的深褐色羊毛混麻洋装,上面的细条纹是鲜明的翡翠绿,就跟她间隔很宽的眼睛同一颜色。
「梦克小姐,你看起来很美。」
「喔。这样穿在旧裙子外面比较温暖。我的意思是——谢谢你。」
「他是对的,你知道的。」邓乐维很天真地说道。
「我相信,我记得你也这么说。在出租马车上。或者是在我住处外面?我想是都有。」
「这个论点经得起重复。」他开心地耸耸肩。
「福尔摩斯先生在哪里?」梦克小姐问道。
「他随时都会回来。喔,雷斯垂德!请进,探长。」
勇敢的雷斯垂德站在我们家门口,看起来就像是整个星期都被疯狗追着跑,只有换假领子的时间。他握了我的手,然后向我们的客人点点头。
「梦克小姐,对吗?我不可能忘记那一晚的任何一刻。先生,那您是?」
「邓乐维先生是一位记者。」我解释道。
「真的?」雷斯垂德冷眼质问道。
「他一直在协助我们。玛莎·塔布兰八月被谋杀的那一晚,他在白教堂区。」
「玛莎·塔布兰!真奇怪,福尔摩斯怎么没有重启楚博尔案(注:华生医师在小说《暗红色研究》之中记录了此案。)的调查,那个案子一定也跟开膛手杰克有关吧。我想他很快就会回到这里了?」
「我确实希望如此。」我回答道。
就好像变魔术一样,夏洛克·福尔摩斯猛然开了门,把他的帽子挂在挂勾上。「大家晚安!我发现哈德逊太太又突破她个人的成就了。请坐下。」
「在此就是这张迷人字条的作者:『不管你在做什么,在七点半就歇手,以便在八点到达贝格街。』」探长这么宣读。
「雷斯垂德,你看起来非常需要喝一杯。」
「福尔摩斯先生,」雷斯程德探长不耐烦地说,「我毫不怀疑,不管你要对我们说的是什么,都事关重大,但目前我在苏格兰场的工作已经多到可以让我挑灯夜战了。除了加强巡逻以外,我们还有幸在星期五的市长游行里维持治安。从市政厅到法院,然后再回头,我们要维持秩序、阻止示威、压制暴动,同时还要在白教堂区的中心地带监督发放给三千位贫民的晚茶。这样就足以说明,我们俩没一个应该出现在这里。照理说我们应该都在苏格兰场,我在牢房外面,你在牢房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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