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与开膛手杰克
「我最盼望的莫过于让那个恶棍受制于我们,梦克小姐。」他严肃地对她保证。「然而亚伯特·维克多巡官辞职了,声称工作过度、疲劳不堪,他在十一月五日星期一之后就失踪了。」
「他辞职了?」我难受地嚷道,「塔维史托克就是在那天被人闯进他的办公室。」
「华生,说得很好。我已经得到相同的结论了。不管塔维史托克是否只是向他的巡警朋友哀叹他的不幸,或者还敦促班奈特找出是谁羞辱他,结果都一样:班奈特得到警告逃走了。他不能冒险,让自己跟《伦敦纪事报》的关系曝光。」
「可是福尔摩斯先生,」梦克小姐大胆发言,「如果班奈特没有逃走,会发生什么事?」
我的朋友跨过房间走向窗户,俯视着街道。「从各种肯能性来看,都是完全的灾难。在我负起责任,立即逮捕他归案的时候,我本来会对苏格兰场所有的好人们大发雷霆。想想看——杀手一直就在他们中间,在短短两个月里屠杀五个女人,却没激起任何一丁点怀疑。更糟的是,我还没有半点实质证据可以对付那个男人。我们能让他定罪的机率只有万分之一。矛头指向我的资料跟指向班奈特的一样多,这就清楚勾勒出间接证据的价值。指出罪魁祸首,无疑灾难就会降临在我们头上——对抗警方的暴动,街头陷入混乱。甚至现在,查尔斯·华伦爵士已经提出他的辞呈了;马修斯先生随时都会接受。这个案子已经毁了他。班奈特已经毁了他。」
福尔摩斯转而面向雷斯垂德。「我不能让他毁了苏格兰场。」
有一段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唔,既然如此,」这位小个子探长就只是这么说,「我们要怎么做?」
让人意外的是,福尔摩斯大笑出来。「我差点就说服自己了,认为你一个字都不会信。」
「别闹了,福尔摩斯,」雷斯垂德斥责道,「我一直都知道你走偏锋,不过你确实偶尔会歪打正着。」
「确实如此。」我的朋友露出微笑。「至于我们的计划,此刻我们是有一个优势,而且恐怕是唯一的一个。我向你提到的文件,就如同我先前说的,显示出一道拓印。我这里有正本,用铅笔画出痕迹了。」他把文件交给雷斯垂德,我们两个人一起检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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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指的是什么意思?」
「我亲爱的探长,这些数字就跟地图一样好。这些是一位巡警领口上的勤务编号,后面是他们完成一趟巡逻的时间。」
「了不起!」雷斯垂德喊道,「我希望你已经找出他们是谁了?光是在白教堂区就有将近五百个巡警,还不包括那些经过重新指派的。」
「亲爱的雷斯垂德,我当然找出来了。他们是森波、雷瑟跟怀尔丁,他们的巡逻路线限定的是一个相当小的区域,一半在史皮塔费尔兹,一半在白教堂区。在我找出他们的名字以后,我打电报给亚伯莱探长,他好心地寄给我一份地图。」
「你有告诉他为什么吗?」
福尔摩斯断然地摇头。「除了我哥哥,还有他选择谘询的高阶官员以外,只有我们五个人知道这个狂人的身分。白厅非常希望避免重大丑闻,他们也知道我对这种案件的谨慎考量。我想让你们全部人都清楚知道,除了双重谋杀案之后的几周——此事必定让开膛手的神经惶惶不安——他犯罪都遵循某种日期上的模式。我无法向你们保证,他会在明天市长游行日再度出击,因为现在他已经曝光了,又在逃亡。但即便如此,我还是相信他会出手。他已经表现出对苏格兰场的轻视,对我的憎恨,而这种情绪不会只因为他抛弃过去的假面就止息。雷斯垂德,你跟我是最后一道防线。如果我们密切合作,又交上好运,班奈特永远不会知道针对他的警报已经响起。」
「那些警场的人几时会开始工作?」梦克小姐问道。
「三个人都是值夜班,从十点到六点。亚伯莱一告诉我他们的值勤范围,我就打电报给乔治·拉斯克。今晚跟明晚,拉斯克已经决定把守望相助协会的一半人力转移过来协助官方警力。当然这是秘密行动,探长。」
「福尔摩斯先生,我没那个能耐抗议你要做的任何事。」
「雷斯垂德,这真是一句吓人的实话。」我的朋友愉快地注意到。「我非常希望,你能够迅速从我加诸于你的所有震撼中恢复。」
「我也希望如此。」雷斯垂德露出微笑。「你还有更多事情要告诉我们吗?」
福尔摩斯摇摇头。「你知道我所知的一切了。」
「那我就要回去工作了,」他说着站了起来。「我现在有必须重划的巡逻路线,这是第一要务。」
「如果你不跟我们共进晚餐,我只希望你回到苏格兰场的时候能够碰上好运。明天十点我会在白教堂区见到你吧,雷斯垂德?」福尔摩斯一边跟他的同事握手,一边问道。
「福尔摩斯先生,能跟你一起狩猎是一种荣幸,」探长这么回答,「我不会错过的。祝你们大家说晚安。」
我们四个人坐下来吃晚餐,虽然在晚餐餐盘清干净、品尝过白兰地,梦克小姐还昏昏欲睡地让邓乐维替她围上披肩以前,福尔摩斯拒绝对这个案件再多说一个字。我们都已经道别了,这时候邓乐维才挺起肩膀,走近我的朋友。
「福尔摩斯先生,我很感激得知关于这些恐怖罪行的真相,我要为此感谢你。可是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今晚你要我来这里?毫无疑问,梦克小姐是一位盟友,虽然我很希望你知道你可以信赖我,不过还是一样……你不像是会盲目信任的人。」
「我向你保证,我不是那种人。」
「那我就不懂了。」
「不懂?唔,我确实希望你明天会陪我们到白教堂区,如果有必要,我们打算在那里为了捍卫当地居民而拼命奋战。」
「当然了,不过——」
「你希望我讲得更清楚些。非常好,」他说着,摆出发号施令的架势。「梦克小姐,我要你在不过度惊动那一区的情况下,尽你所能多通知一些你认识的人,明天晚上可能会出事。别去暗巷,别单独跟人约会。我知道你无法通知每个人,因为她们为数众多,而且到处都充斥着夸张的臆测,不过你就尽量做吧。」
「福尔摩斯先生,我今晚就会开始。」
「谢谢你。至于你,邓乐维先生,你知道,你是比较稀有的资产。明天晚上我们会在庞大人力的协助下,尝试阻止一桩谋杀案,但不能容许他们任何一个人知道我们在找的男人是什么身分。华生跟我在伊丽莎白·史特莱德的葬礼上见过他。剩下来的就是雷斯垂德探长,最后还有你,曾经见过我们这个猎物的脸孔。就说我是一时兴起吧,不过我宁可这么想:让我这边有三个完全知道实情的人,不算是谨慎过头。」
第二天晚上又湿又冷,黑矛似的雨水敲打着我们的窗户,屋里屋外感觉都一样严寒,我把更多煤炭堆到火炉里,多到超乎必要或合理的程度。我从凸窗往外望进楼下的街道,我的视野被眼前的玻璃遮得看不清楚;我忧虑地想着,在白教堂区的幽暗光线中清楚看见脸孔的机率,对我们极端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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