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鹭大道
「他不会就此住手的。」
她说:「你想要弄清这件事吗?」
麦克斯摇摇头,同时看着她将身子更近地探过来,贴在桌边的胳膊上,他注视着她眼中的光采。
「我们谈的是哪种枪呢?」
这给了他一种感觉,他俩在这儿一起参与了某件事情,他喜欢这么做,就算她是在愚弄他,利用他,也没什么关系。
他说:「你倒说说看。我们是住在美国南佛罗里达州的武器中心里。你在这儿买一支攻击型来福枪,所用的时间比弄一张借书证还少。去年夏天我为一个家伙写保证书,是关于毒品罪的。他被保释出来以后,他们让他设法运送三十支AK-47,中国式的,通过迈阿密的社会党国际运到玻利维亚。你知道我在谈什么武器吗?」她耸了耸肩,或许还点了点头,于是麦克斯说:「它是一种模仿俄制的军用武器。两三个星期以前报上有一条报导,警察是如何盯住一个正在马丁县购买TEC-9的家伙,他毫不耽搁,立刻就转手卖给西棕搁区沃思湖的毒品商,所有的人全都被判有罪。有一个家伙在珊瑚泉出售子母炸弹给伊拉克人,他在我们去波斯湾打仗以前就招了。我看不出欧代尔在做军火生意,但谁也难说。使我感到吃惊的是,他是一个坏蛋,这一点我心里从不怀疑,但他只定过一次罪,而且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他告诉你的吗?」
「我的一个在司法局的朋友查出了他的名字。而且欧代尔是那种喜欢自吹自擂的家伙。」
「但对我可不那么爱说,」贾姬说:「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正飞往自由港,那一阵他常备乘那班飞机,他说去赌钱。他还告诉过我他赢了多少,输了多少。他买衣服花了多少钱……」
「他绕着圈子暗示你,」麦克斯说:「要你猜猜他是做什么的。要是告诉他,你觉得他是在做武器买卖,同时盯着他的险,他就会露出尾巴了。在巴哈马结账,所以他的买卖是在国外做的。你在飞楱上带着赚来的钱到这儿……」麦克斯等着。
贾姬也等着。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通常一次带一万。从来没多带过,我自己的钱也不多带。我总是把钱放在汽车里,够交停车费,出机场就行了。」
「你带钱飞过多少次了?」
「九次,每次一万。」
「他就那么多钱吗?」
「他开始要我一次带十万。」
麦克斯低声说了句:「天啊!」
「他一直缠着我,直到我答应,只要能装进一涸十二英寸长,九英寸宽的吕宋纸信封,我什么都可以带,我要五百美金的报酬。他说好吧,就这么说定了。他的朋友,自由港的沃尔卡先生交给了我那个信封。……」
「你没有看看里边,检查一下?」
「何必呢?沃尔卡说他放进了五万。好嘛。也就是这么个数。他没说起里面有四十二克毒品的小包。」
麦克斯说:「既然你知道带进一万以上价值的东西要担风险,何不带上十万呢?这有什么区别?」
「不管数目有多少,反正得能够塞进我的航空袋,而且打开袋也不惹眼。这就是我的想法。」
「甚至一次带一万,」麦克斯说:「你也不想问他做什么,不想知道钱的来路不明?」
「没错,」贾姬说:「我用不着问,既然我又没和情报档案处合作。」她停了一下,眼睛仍盯着他。「你让人听起来像是他们一伙的。你不像泰勒,倒更像尼科莱。」
「我以个人身份和你谈,我有我的毛病。」麦克斯说:「在拘留所,你弄不清我是不是保释保证人。你以为我可能是个警察,对吧?想偷偷套出点口供。」
「我当时给搅得昏头昏脑的。」贾姬说。
「我在执法处待了十年,」麦克斯说:「属司法局。也许还露出点痕迹。要不就是我现在做的这行,总要三句话不离本行。」
她说:「你不是受雇的吧?我现在还没有丢掉工作,今天我休息。但是如果我被限制出境,我就要失业了。而如果我没工作,我就雇不起律师了。」
「要求一下,他们也许会准许你的。」
「如果我合作的话。」
「咳,你反正得告诉他们点什么。你不想待在监狱里,是吧?」
「是的,但还不如不想待在汽车行李厢里那么强烈。」
「我敢确定,」麦克斯说:「不管你告诉他们什么,或是守口如瓶,他们都会盯你的梢的。」
她又俯身到桌上,热切地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所能告诉他们的只是一个人名,而不提他做什么,我就没什么可和他们讨价还价的了,对吧?」
「提供帮助,」麦克斯说:「但又不知内情。你只能这样做,表示一种意愿。等他们抓到——这才是他们真正想做的事,他们不会说,好呀,你没有尽力。不会的,他们只要抓到欧代尔,就会让州检察官撤回对你的起诉,你也就没事了。这意味着他们得在三十到六十天里处理你的案子,但他们不会的。如果他们在处理你的案子之前就抓到了他,他们会按照A-99-----就是不立案的条款----对你不予起诉。」
她说:「你有把握吗?」
「我不能保证,真的。但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走进去,主动提供帮助。」
「告诉他们,谁给你的钱,你又把钱交给谁,你从中得到多少报酬,全说出来。」
「点出名字来。」
「你那位沃尔卡先生,你得放弃他了。」
「表示悔悟?」
「直截了当点。」
他这时看着她:贾姬把烟头在烟灰红里拧着转的时候,盯着那香烟。他一语不发,给她时间考虑。但过了一会儿,麦克斯觉得自己已经没了耐性,他说:「你在想什么?」
她抬起头,他看到了她的眼睛,那种光彩,那种眼神,会改变他的生活的,只要他愿意。
她说:「你知道吗?」眼中的光彩变成了笑意。「我可能比原先想的还有更多的选择。」
9
那个星期四晚上,路易斯走进沃思湖畔南方公路旁的一家酒馆。人们在喝着从俄罗斯、波兰、瑞典进口的伏特加酒,每瓶价格在十五至二十元之间。在路易斯蹲那四十六个月的监狱之前,他们可能就已经喝这种酒了,只是路易斯不记得曾和他们中的哪一位见过面。他总是喝那种更便宜的劣质酒。
那种日子不会再有了。
一个上了点岁数的家伙从柜台后朝他走了过来,说:「你来点儿什么?」那个人虽然比路易斯年纪大,但个头要比他高,灰色的头发理成平头。这人看起来像是个酒鬼;他有好几天没刮脸了,身上穿着一件印有「天佑美国」字样的T恤衫,是波斯湾战争期间流行的式样。那家伙挺着肚子,把T恤衫上的「美国」二字都撑歪了。
路易斯说:「给我来两瓶『地道』牌的。」
那家伙伸手从架子上取下两瓶,路易斯右手伸进深蓝色西装上衣的口袋里,他在衣橱里找到了这件上衣,随便往身上一套,里面是白色的T恤衫,下边穿的是卡其布裤子。那人拿着瓶子转过身,顾手把它们放在柜台上,路易斯说:「再把你在柜台后边的那个小抽屉里的钱都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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