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门
卡伦的血,伊娃想着。她是给卡伦的血加热
……手帕带着一点嘶嘶声燃烧起来了。
伊娃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卧室。她不想再看那
带血的手帕燃烧。她真的不想看。她需要忘了那个手帕,那已经不再是卡伦的地板上的东西,那是环绕在她的脖子周围的窒息。
“我再也不待在这里了!”她闯进去尖声地叫着,对着他发作了,“我打算跑走——藏起来!
把我从这里带走,迪克,回家,或者任何地方!”
“停止叫。”他甚至没有回头,浅色的布料紧紧地在他的肩膀上交叉着。
“我从这里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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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完了。”
“警察——”
“他们很迟。正在休息。你烧掉它了吗?”他那褐色的脸由于出汗而显得发光。
“但如果他们在这里没发现我?”
“那日本人见到你了,不是吗?该死的——
这——插销——”他用他那裹着的手,猛烈地砍那插销的边缘。
“啊,上帝。”伊娃哀叹道,“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我没做——”
“如果你不安静下来——我就揍你……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插销突然地开了。他用裹
着的手猛地拉开了门,然后他消失在远处幽暗的地方。
伊娃拖着她自己,对着开启的门,斜依着侧
柱。那是狭窄的空间,朝上的一段距离是狭窄的木制阶梯……是去顶楼里的房间。那房间,有什么在那房间里呢?
她自己的房间在一所公寓。她的床上铺着可
爱的灯芯绒,黄色的圆点映衬着白色的绘绸;她114
办公室里从上数第三个抽屉中,放着被她卷成了球形的长筒袜,在壁橱里装着她夏天的帽子。那老手提箱带着破损了的标签。她那新的黑色内衣,苏西·豪特金斯曾经说过,只有身材好的妇女和女演员才能穿:当时她是多么的生气!法国画家勃格里由的庸俗不堪的作品挂在她的床上面——令她烦扰,使威尼夏反感,而麦可卢医生曾经喜欢它……
她听到那褐色人在她头上猛扑的声音,听到
窗户插销金属的咔哒声,窗户正在打开的尖细的刺耳声……她忘记把指甲油放好了,威尼夏又要用她那优秀的黑灵魂中的全部优秀的狂怒来训斥她。她曾经把东西溅洒在那用钩针编织的地毯上……
当时他正从那狭窄的楼梯朝她跳下,猛地把
她推开,离开那开着的门。他再一次查看了卧室,他的胸膛在轻轻地起伏。
“我不理解,”伊娃说道,“你在做什么?”
“给你找一条出路。”他没有看她,“我将怎样才能得到它——咳,华丽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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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着门柱缩回去了。为什么会这样——
“我将告诉你,”他苦苦地说道,“期望受赞美而反倒受责备。教我去注意我自己那可恶的行当。”他屏住气把那日本屏风小心地靠着墙,放到了不碍事的地方。
“你在做什么?”伊娃再一次问。
“给警察一些值得认真考虑的事情。门在这
里边被闩住了,所以我已经开了它。他们将想象杀人犯通过那条路进来和出去。他们将想象他是从庭院爬到那个厄尔宽的房顶后面,然后爬上屋顶阁楼。”他轻轻地笑了,“那上面有两个窗户,都锁上了——当然了,从里面锁上的。任何人都不能进去。但是我打开了其中的一个。我理应在国王的公园里。”
“我还是不理解。”伊娃低声地说,“那不可能。它不能是这样。”
“他们将想象他通过屋顶阁楼的窗户进入,
再走下到这儿,完成了杀人的事,然后按照同一路线逃走了。你要在你的鼻子上搽点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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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在你的鼻子上搽点粉。是不是我要为你这
样做,嗯?”
伊娃回到起居室拿她的手提包,它在那条滑
稽的长沙发上,她曾在这儿阅读过那本书……这是多长时间以前的事?还有微弱的火的气味,火以及——
他再一次查看卧室,他要弄清楚,弄清楚。
楼下——他们两人都听到了——门铃响了。
伊娃莫名其妙地打开了她的手提包。但是,
当提包随着她的手指裂开后,她啪地一声又把提包关上,扔在长沙发上。她发现她自己被举起来,离开了地板,而且有重重的打击声在它旁边。
“没时间了。”那褐色人低声地说,“怎样更好——你看起来像是曾经哭过的。你的双手上是什么?”
“什么?”
“你触摸了什么?究竟是怎么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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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伊娃低声地说,“窗户下面的地
板。啊!”
“看在上帝的分上!”
“我忘了!还有另外某些东西。发光的鸟将
引来所有的投石!”
她想到他打算再一次打她的耳光,他的眼睛
如此热辣,而且狂怒。
“鸟,石头,究竟是什么东西!听着,把你
的陷阱关上。学着我的样子。哭喊,如果你觉得好像要哭,昏厥,随你高兴做任何可恶的事情,只是不要过多地说话。”
他没明白。鸟——半鸟——“但是——”
“当你必须说话的时候,告诉他们你起初对
我说的话。”
他再一次跑回到卧室:“只是不能说任何有
关那顶楼的门被闩上的事,懂不懂?只有这条路是你得以摆脱的方法。”
他走了。
他走开了,而这时伊娃意识到的惟一事情就
是她的心在怦怦跳。警察!她能听到声音——新118
女佣人的声音,可纽梅的声音,一个男人的沉重而洪亮的声音……在那门厅尽头的楼梯上。那两个女佣人好像是在抗议,而那个男人则是在嘲弄他们。
他没有明白,却挂念着伊娃——想着她紧紧
坐在长沙发上,双手伸开,紧紧抓住座位的边缘的样子。她在桌子上发现的那小小的半把剪刀,带着它那明亮而珍贵的一半宝石,像鸟的形状,剪刀口像鸟喙,剪刀把像鸟身,剪刀弓像鸟腿……他想到她已经发疯了。但是,她曾经拿过那剪刀!
她从长沙发上跳起来,张开嘴呼叫他。
第一个拳头从起居室门通向大厅的门那儿打
过来。
伊娃跌回到长沙发上。她开始说话:“进
来。”但是她非常吃惊地发觉,除了喘息的声音之外,没有任何声音从她的嘴里出来。
从卧室里传来那褐色人的声音,他正在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