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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之国的库帕

作者:[日]伊坂幸太郎 时间:2023-04-17 13:38:52 标签:[日]伊坂幸太郎

  很快地,铁国士兵把尸体从台上搬走。

  他们的动作非常粗鲁。几个人抓着冠人的脚往下拉,冠人的头撞到高台边缘。然后,他们拿绳子捆住冠人,再把绳子套到马身上拖走。

  简直像在搬运货物,而不是在搬运尸体。

  城里的人默不吭声,只是看着,但显然充满愤怒与恐惧。有人紧握拳头,也有人嘴角发颤。

  「看到冠人遭受那样的对待,感觉不是很舒服。」我说。

  冠人对猫并不是特别好,不过瞥见我们,还是会给一点吃的。然而,现下他却像块不会动的木头被送走。生命,是多么容易失去,且不可挽回啊。

  「要是换成酸人,多么大快人心。」

  「也对。」

  一道惨叫声响起。我纳闷着发生什么情况,原来是有人在马的附近倒下。

  「啊,是弦。」加洛说。我也认出来了。

  在广场旁跌倒的弦,是个身材纤瘦、弱不禁风的青年。一名士兵猛力推倒他。

  「不要随便靠近!」士兵叫道,举枪对准弦。周围的人不禁咽下口水,场面一触即发。

  「弦在干嘛?」

  「大概是无法忍受冠人遭到那样粗暴的对待,冲动跑上前。」我猜测。

  「这行为称不上聪明,搞不好会被那种怪武器弄死。」

  「弦不是一向如此?顾前不顾后,发现有人遇到困难,就一定要伸出援手。」

  「他也常喂食我们。」

  「就是啊。你哪时见他聪明过?」

  「可是,没办法讨厌他。」

  「对,只是不聪明。」

  弦不太会怀疑别人,凡事都认真对待。与其说是滑稽,毋宁是体现人性原初的良善,从旁看着心里也舒服。比起充满傲慢与猜忌的人,更教人放松。或许因为如此,不少人会对弦胡说八道,惹他困扰。以前库洛洛曾分析「人类也想透过戏弄弦,来确认人性的纯朴之处吧」,确实有道理。弦很单纯,表里如一,毫不矫饰。看到弦,会想确认「啊,原来我们人类拥有这么纯真的一面」,以获得安心,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士兵的枪口依旧对准害怕的弦,周围的人紧张万分。面孔涂满土黄与草绿的士兵,仿佛没有人心。

  会不会和刚刚的冠人一样,弦的脑袋也被打爆?我忍不住担忧。

  不知酸人有何反应?转移视线,只见他依旧显得手足无措,但或许是错觉,他的嘴角泛着笑。「那家伙在笑什么?他应该要为父亲的遭遇愤慨吧?」加洛似乎也注意到酸人的表情。

  「纯粹是看到弦的处境不妙,暗自感到愉快吧?他就爱观赏别人陷入困窘,或受到凌虐。」

  「他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

  「酸人的神经原本就异于常人。」

  此时,有人挺身阻止:「等一下,请饶过他吧。」那是名叫枇枇的女人。

  枇枇跳到弦的身前,对士兵高声道:「目睹冠人的遭遇,谁都会受到惊吓。大家不希望冠人被那么粗暴地搬走,你们不能试着体谅吗?弦也不是想反抗,饶过他这一次吧。」

  持枪的士兵板起面孔。他脸上的五颜六色形成花纹,看得出那些花纹瞬间歪曲。而且,他的眼神骤变,跟我们猫的瞳眸会在白天和夜晚切换颜色一样。士兵露骨地打量枇枇的全身。枇枇在女人中个子算高的,尤其胸脯格外丰满,体型圆润,士兵鼻孔微微抽动,肯定是在觊觎那美好的曲线。我能够想像他的心情。

  好想立刻抱住这个女人,好想上她!

  士兵一定这么想着。

  当然,在这个城市里,男人在性欲驱使下拥抱女人的场面,几乎是日常的事。我们猫也会交尾,生殖是延续物种必要的行为,所以我并不在乎。但人类与我们不同,有时对方不愿意,仍会以蛮力侵犯对方。尤其,我目击酸人利用权势玷污女人好几次,不仅霸王硬上弓,甚至拿刀乱砍。而且,伤害别人后,酸人还会自我正当化,谎称:「这女人想偷东西,我只是惩罚她!」看了实在恶心。

  该说是自私,或者任性、狡猾?总之,酸人的言行举止简直是下三滥。幸好那家伙不是猫,我不禁想为此感谢老天。

  「喂,不会轮到枇枇遭殃吧?」加洛开口。

  「是啊,不太妙。枇枇个性倔强,可能会刺激到敌人。」我的尾巴仿佛有所预感,不停摇晃。

  「枇枇以前好像很温柔。」加洛搔搔脖子。

  「真的假的?」

  「她不是曾和男人同居?后来男人不见,她就变成这么刚烈胆大。」

  「那男人怎么会不见?」

  「喏,不是被选去当库帕的士兵?」

  「啊,对。」

  此时,响起一阵鼓噪。

  广场前方闯进一只动物。我的尾巴迅速膨胀,摇摇摆摆。

  和铁国士兵骑乘及带来的是同一种动物,也就是马。外表是褐色,头部到肩膀的长毛摇晃着,四肢轻盈地大踏步。

  「喂,那个叫马的玩意又来了。」加洛惊呼。

  这次马上没有人。

  马背上放着皮革制的垫子,臀部附近有别的装备,捆着应该是放货物的布袋。

  和刚才不同,这次马上没坐人。

  城里的人全盯着突然闯进广场的马,窃窃私语。窸窸窣窣,又是那种动物;吱吱喳喳,怎会只有一只来得这么晚?唧唧咕咕,瞧,铁国的士兵也有点吓傻;窸窸窣窣,那种动物还有很多吗?吱吱喳喳,欸,那到底是什么?会不会突然发飙?

  马绕过广场周围,在途中停步。

  突然,马屁股上的布袋摇晃,地面微微震动。

  有人下马吗?

  可是,没看见人影。

  马缓缓移动四肢,进入广场。何等优雅、招摇夸耀的走路方式,看起来多像一回事啊。注意到时,我又模仿起那动物行走的姿态。我赫然回神,心想这下丢脸了,觑向一旁,加洛居然也尝试悠扬踱步。四目相接,实在尴尬。理毛理毛。

  「喂!」独眼兵长出声。他向举枪站在弦和枇枇面前的士兵下令:「弄走那匹马。」

  「是。」士兵精神抖擞地应道,视线离开枇枇,大概是从兴奋中清醒了吧。他背上枪,朝马跑过去。

  「兵长,那马究竟是……」其他士兵——他们的脸上都涂得花花绿绿,分不出谁是谁,总之,一个士兵走近,请示独眼兵长。

  「那匹马是谁骑来的?」独眼兵长问,狐疑地眯起眼。两人的音量虽然压得很低,但我就待在他们脚边,所以听得一清二楚。「喂,多姆,那只马不在预定内吗?」加洛应该也听见了,偏着头纳闷道:「还轮不到它登场?」

  「该怎么处理?」士兵征询意见。

  「小心提防为上。」独眼兵长回答,「必须彻查整座城市。」

  「提防?提防什么?又要调查什么?」我问。加洛轻笑:「天晓得。」同时,我的尾巴仿佛在说「别管啦,蹚这浑水也没好处」,晃到我的面前,约莫类似耸肩的动作。

  接着,独眼兵长大声问:「喂,我们要把这个男的埋起来,有没有适合的地点?」虽然不清楚独眼兵长晓不晓得酸人是冠人的儿子,或者纯粹是问话时恰巧酸人就在眼前,总之,问题落到酸人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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