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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虫

作者:[日]伊坂幸太郎 时间:2023-05-08 14:05:54 标签:[日]伊坂幸太郎

  木村斜瞟着王子,边烦恼该怎么做,边应道:「小涉很好。」然后他说了:「别说那个了,老头,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听仔细了。」

  王子在旁边听着,不由得苦笑。原本应该慎重面对,确认状况和流程才对,为什么他却那么轻易就听从了自己的提议?王子说是游戏,但没有说明规则。明明应该先听到详细内容后再开始游戏的——王子怜悯起木村来。木村或许以为他是出于自由意志在行动,结果也只是被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突然有电车开过来,然后有人从他背后一推,要他上车,本来应该先确认列车的目的地,评估上车的风险才对,然而木村却什么部没做,先上车再说。多么肤浅啊。

  「其实我现在人在新干线上,我预定坐到盛冈去。」木村接着说。「啥?跟小涉没关系。没事的啦。医院的人会照顾小涉。」

  看来木村的父亲对于木村抛下小涉,人在新干线上感到生气。木村拼命说明,想要安抚激动的父亲。「总之,」他说。「总之,我现在落入坏人手里了。是啊。啊啊?当然是真的啊。我骗你干嘛?」

  王子差点爆笑出来,用力忍住。他那种说法,有人会信他才有鬼了。如果要别人相信,就得下一番相应的工夫。留心语调、说明的方式,完全是要「请」对方相信自己。然而木村却丝毫不努力,而是强迫对方努力。他只是在「逼迫」对方相信自己,

  王子把脸凑近手机。

  「你又喝酒了是吧?」他听到手机另一头木村父亲的声音。

  「不是啦。听好了,我现在被抓了。」

  「被警察抓了吗?」

  确实,听到「被抓」,只会想到是被警察抓了——王子也想要同意。

  「不是啦。」

  「那是被谁抓了?你要干嘛?」木村的父亲厌倦地说。

  「什么叫要干嘛?你都不会想救我哦?」

  「你要向在超市仓库工作,靠老人年金生活的我们求救?像你妈,膝盖都出毛病了,连在浴室蹲下来都很勉强耶。你倒是说说,我要怎么救在新干线上的你?哪里的新干线?」

  「东北新干线啦。再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仙台了。还有,我也不是叫你到新干线来救我。是心情问题。」

  「我说你啊,我不晓得你是要干嘛,可是居然丢下小涉,跑去坐什么新干线,你到底在想什么?连我都搞不懂你了。」

  「就说我被人抓了嘛。」

  「抓你有什么好处?那是什么游戏吗?」

  听到木村父亲的话,王子悄声说:「真敏锐。」这只是一场游戏,找乐子罢了。

  「所以说……」木村板起脸。

  「假设你真的被抓好了。虽然在新干线里被抓是怎么一回事,我完全摸不着头绪。而且就算真的是那样,我也觉得反正一定是你自做自受。重点是,一个被抓的人,怎么可能像这样讲电话?」

  看到木村语塞的样子,王子窃笑不已。然后他把耳朵贴在手机上,说了:「啊,不好意思,我是坐在木村先生隔壁座位的国中生。」咬字虽然清晰,却是带着稚气的语调。

  「国中生?」木村的父亲对突然出现的王子声音感到困惑。

  「我正巧坐在隔壁,叔叔好像在恶作剧。您打电话来时,他突然说『我要装作被卷入麻烦,吓死老人家』。」

  木村父亲的叹息好似透过电波,从这边的手机泄了出来。

  「这样啊。虽然他是我儿子,我也完全不懂他在想什么。如果他给你惹麻烦,那真是对不起了。他那人就爱胡闹。」

  「叔叔是个很好玩的人。」

  「那个好玩的叔叔没喝酒吧?如果他要喝酒,可以帮我阻止他吗?」

  「好的,我会努力。」王子爽快地答道。这种语调能够博得大部分年长者的好感。

  挂断电话后,王子抓住木村的手臂说:「叔叔,果然不行呢。明明是父子,你爸爸却完全不相信你嘛。或者说,你那种说法绝对不会有人信你啦。」王子说道,从背包口袋里取出小袋子,从里面捏出缝衣针来。

  「喂,你要干什么?」

  「惩罚啊。叔叔玩游戏玩输了,得受点惩罚才行。」

  「你也太专制了吧。」

  王子重新捏好缝衣针,弯下身子。支配人类的是疼痛与痛苦。在列车里虽然不能进行电击,但至少可以拿针剿。理由什么部好。透过决定规则,强制执行,就可以将立场的不同烙印在对方脑中。王子不理会困惑的木村,迅速地把针刺进他的指甲肉之间。「好痛!」木村尖叫。「嘘!」王子斥责孩子似地说。「叔叔,你很吵耶。不安静一点,我要把你刺得更痛哦。」

  「你少胡闹了!」

  「听清楚了,要是你叫出声,我就刺更痛的地方。闭嘴忍耐,是可以最轻松结束的方法。」王子说,继续拿针刺旁边手指的指甲肉。

  木村的鼻翼撑大了。他横眉竖目,随时都要叫出来的样子。王子没办法,在他耳边低喃:「如果你再出声,我就去刺小涉的指甲。我可以打电话这么吩咐。我是认真的。」

  木村愤怒得整脸都红了。但他或许是明白王子不是会虚张声势的人,脸色立刻变得铁青,转为晈紧牙关的表情。是承受愤怒,同时防备针带来的疼痛的表情。

  他完全处在我的支配下了——王子心想。他已经对自己唯命是从了。一旦服从命令,人就会像下楼梯时跨出一步,就这样直走到底一样,渐渐任凭自己支配。要重新爬上已经走下来的楼梯,并不是件易事。

  「那我要刺喽。」王子故意慢慢地把针扎进指甲肉里。把尖锐的东西刺进指甲和皮肤之间,有种沿着肉体的隙缝,剥除多余的痂的快感。

  木村轻声呻吟。那张承受着痛楚的表情宛如忍住不哭的小学生般,教王子好笑得不得了。为什么呢?——他同时也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人会为了自己以外、不过是他者的人——即便那是自己的亲骨肉——像这样忍受痛苦呢?比起揽下别人的痛,把自己的痛推到别人身上更要轻松多了。

  此时王子的脑袋「咚」地感到一阵冲击。瞬间眼前一片黑,视野消失了,他知道针从手中滑落,掉到地上去了。

  他重新挺直身体。

  他知道木村承受不了痛苦,用膝盖和手夹住头似地揍了他。仔细一看,木村脸上浮现「干得好」的兴奋和「糟糕了」的后悔与焦急。

  脖子在痛。王子不生气。相反地他露出同情的笑,「痛到忍不住爆发了?」他调侃说。「幸好是我呢。我在班上也是导师挂牌保证的』耐性十足,总是冷静沉着』的好宝宝呢。这要不是我,现在已经打电话对叔叔的小孩做出什么来了。」

  「哼。」木村回以鼻息。他也不晓得该怎么办吧。

  七车背后的门又开了。王子把注意力移过去。两名男子从旁边经过。两人都是消瘦且手脚修长的人,视线滴水不漏地在车厢内扫视。眼神凶恶、臭着一张脸的男子看到王子,出声说:「啊,这不是培西吗?刚才我们碰过呢。」他的头发像狮子鬃毛般飞扬。王子之前见过。「还没有找到吗?叔叔在找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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