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的沙
“但那没什么好兴奋的,是不是?”泰德·卡伦说。
“什么东西没什么好兴奋的?”
“就是你说的那个古代城市啊!会有人对这个感到兴奋?我的意思是说,会有人对这些废墟有兴趣?废墟这种东西在现在这个世界根本不稀奇。”
“噢,这可不一样,”格兰特说,他已经忘了佐伊了,“发现华巴的人会创造历史。”
“你说他发现了什么重要东西,我还以为你是要说沙漠里的军需品工厂这类的东西呢。”
“不,如果是那些东西,那才真是不稀奇!”
“什么?”
“秘密的军需品工厂啊,发现这种东西的人可不会成为名人。”
泰德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名人?你的意思是说,发现那个地方的人会成为名人?”
“我是这样说的。”
“不,你刚说的是他会创造历史。”
“对,太对了。”格兰特说,“现在‘创造历史’和‘成为名人’已经不再是同义词了。是的,他会成为名人,就连图坦卡门陵墓的发现者(TutaIlkhamen,古埃及十八王朝的国王,他的陵墓于1922年被英国探险家霍华德·卡特发现时几乎完好无损。——译者注)也比不上他。”
“所以你认为比尔可能是去见那个叫劳埃德的家伙?”
“如果不是去见他,也是去见这个领域的人。他想去找一个会把他说的话当做一件重要事情的人;我的意思是说,不会只是取笑他所见到的事。他想见一个会因为他带来的消息而感到兴奋或有兴趣的人。反正他会做像我那样的事。他会去博物馆、图书馆.或甚至去国家咨讯部门,然后找出在英国谁是目前最有名的阿拉伯探险家。当然,因为图书馆馆员和馆长都是些迂腐的人,而国家资讯部门又顾虑诽谤罪名,所以他们应该会列出一堆的名字给他。不过劳埃德远胜过其他探险家,因为他的写作和探险一样精彩,可说是这个领域里尽人皆知的名人。所以大约有二十比一的比率,比尔会选择劳埃德。”
“所以我们该找出他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劳埃德,然后从那一点开始追查起!”
“是的。同时我们也得查出到底他是以查尔斯·马汀的身份去见劳埃德,还是以他自己的名字。”
“他为什么要以查尔斯·马汀的名义?”
“谁知道?你说他有一点谨慎或狡猾嘛!他也许想保留不说他跟OCAL的关联啊!OCAL有没有严格要求你们对飞行的路线跟行程保密?也许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卡伦静默坐了一会儿,用钓竿的头在草地上画来画去,然后说:“格兰特先生,你不要认为我很夸张或者情绪化,或者很愚蠢,但是你该不会也认为——不会吧,你不会认为比尔是被谋杀的吧?”
“当然也有可能。谋杀的确会发生,有时还是很聪明的谋杀。然而不是谋杀的机率也很大。”
“为什么?”
“光就一件事来看就够了,那就是警察已经调查过了。虽然有很多推理小说对警方的调查有负面的描述,但是我们的刑事调查部门真的是一个高效率的机构。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稍带偏颇的意见的话,它该是我国——包括任何其他国家,有史以来最有效率的机构。”
“但是警察在一件事上就已经错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身份?是的,但这你不能怪他们。”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布局很完美?是啊,你又怎么知道没有其他什么像查尔斯·马汀的身份一样完美的布局?”
“我不知道。就像我说的,聪明的谋杀会发生。但是要伪造身份很容易,要逃过谋杀罪嫌疑却很难。你想,这个谋杀是怎么发生的?是有人在火车驶离尤斯顿时,走进卧铺里重重地打他一顿,然后再安排得像跌倒?”
“是的。”
“但是火车离开尤斯顿后,并没有任何人找过七B。
八B说服务人员查票后不久,听到七B的人回来并且关上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对话了。“
“从后脑勺重重地打一个人可并不需要什么对话啊!”
“没错,但是他需要机会。你要打开门,而且卧铺的那个人要刚好摆出正确的姿势供他做出致命的一击,这样的机率微乎其微。就算你不用选时间,要在火车卧铺里袭击一个人也并不容易。任何想置人于死地的人都得进入卧铺,在走廊上绝对不可能做到。如果卧铺里的人在床上,你做不到;卧铺里的人面对你,你也做不到,而且他一察觉到有人,马上就会转过身来。所以,惟一的可能是先有一段简单的对话,然后再下手。但是八B说根本没有人来找七B,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对话。八B就是那种在火车上不能睡觉的女人。因为她事先就知道这样子,所以任何一点小声音,就是一点点的尖叫声或卡嗒声,对她而言都是折磨。她通常大约要到凌晨两点半才能入睡,但在那之前比尔·肯瑞克已经死了。”
“她听到他跌倒的声音了吗?”
“她听到‘砰’地一声,以为是七B取下行李箱的声音,当然,七B根本没有拿下来会产生‘砰’一声的那种大行李箱。噢!对了,比尔会不会讲法文?”
“一点日常会话吧。”
“像Avecmoi(跟我一起)。”
“是的,大约就是这样。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只是好奇。看来似乎他打算在某处过夜。”
“你是说在苏格兰?”
“是的。他带着新约圣经和法文小说,可是却不太会讲法文。”
“也许他的苏格兰朋友也不会啊。”
“是啊,苏格兰人通常都不会讲法文。但是如果他打算在别的地方过夜,那他就不可能同一天跟你在巴黎碰面。”
“噢!只差一天对比尔算不了什么的。他可以在三月四日拍封电报给我就行了。”
“是啊……我真希望我能够想出来他为什么要如此遮掩自己。”
“遮掩自己?”
“是啊,就是为什么要伪装得如此彻底?为什么他要别人认为他是法国人?”
“我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有人要别人认为他是法国人?”卡伦说,“你希望从劳埃德这个人身上得到什么?”
“我希望当时在尤斯顿车站为他送行的人就是劳埃德,因为他们讨论到‘强凯利’,记不记得?对酸奶酪而言,那个发音就像‘抢凯利’。”
“那么,劳埃德住在伦敦?”
“是的。切尔西区。”
“我希望他在家。”
“我也是。现在我要好好度过我在突利的最后一小时,如果你现在可以忍受无所事事地闲坐,想一会儿问题,也许你可以跟我回克努吃晚餐,见见兰金一家人。”
“听起来蛮好的,我还没有跟子爵夫人说再见呢!我现在对子爵夫人的印象是完全改变了。你认为子爵夫人是你们典型的贵族吗?格兰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