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及历史探险
“你疯了!”他怒吼道,“你不能这么打我……”但冯·席勒挥舞连枷继续向他脸上,肩上抽来,他的薄薄的棉布衬衫都被抽破了。
“我要杀了你,”冯·席勒雨点般地抽打着,边打边喊,“你不服从我的命令,我就杀了你!”
“别打了!”纳胡特哀求道,“求求你,别打了。我服从命令,别打了。”
他沿着地道连连往后爬以躲开冯·席勒,最后退坐到齐腰深的水中。“给我点时间准备一下。”他哀求着说。
“现在就去!”冯·席勒威逼着纳胡特,将连枷高高举过头顶,“你会找到地道里空气的流动方向的,你会找到出口的,快去!”
纳胡特捧起几把水泼洒到脸上,洗掉脸颊上几个大伤口滴下的鲜血。
“我得把鞋和衣服脱掉啊。”他小心翼翼地说,想争取一些时间,但冯·席勒不允许他离开水边。“就站那脱吧!”他命令道,挥舞着重重的连枷,另一只手中握着重重的金权杖。纳胡特知道,这一下要是抽下来,他的头盖骨非得粉碎不可。
站在没膝的水边,纳胡特单足跳着脱掉了鞋。然后,缓缓地,极不情愿地脱下了内衣内裤。
他知道他必须平息这个疯老头的气愤。他打算潜一会儿水,在地道里稍微游一小段,接着在水下抓着边墙尽可能地憋气憋久一点,然后再游回来。
“快去!”冯·席勒冲他大喊道,“你别浪费时间了,我是不会让你从水里出来的。”
纳胡特顺着水往下走,直到水没过他的胸部。他站在那里停顿了几分钟,连续深深吸了几口气。最后他屏住呼吸,一头扎进水下。冯·席勒站在水边等着,向下望去,但在这乌黑的不祥的水面下什么都看不见。在灯光能够照到的地方,他突然看到纳胡特的鲜血染红了水面。
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了,突然水下一阵翻滚,一只人胳膊伸出黑黑的水面,手指和手掌拼命向上伸直着,仿佛是在恳求着,慢慢地又沉到水下看不见了。
冯·席勒探身向前,生气地喊道:“古德比,你玩什么花招呢?”
水面下又是一阵翻腾,能看到有个东西像镜子一样在水下闪亮。
“古德比!”冯·席勒的声音变得暴躁不安起来。
好像是回答他的命令似的,纳胡特的头从水底下冒了出来。他的脸色蜡黄,没有一丝血色,他的嘴痛苦地张着,诉说着一种无声的恐怖。他周围的河水像开了锅一样,好像有一大群大鱼在下面翻腾着吃食一样。正当冯·席勒一头雾水,弄不清是怎么回事时,一股黑潮翻滚上来,将纳胡特头部周围的河水染成了玫瑰红色。一时间,冯·席勒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纳胡特的鲜血。
他看到这条长长的,弯曲的色带在水面下冲刺着,盘旋着,吞食着纳胡特的肉体。纳胡特又举起了他的手,充满乞求地伸向冯·席勒。这只胳膊布满了半月形的伤口,一块块肉已被咬掉,只剩下了半只胳膊。
冯·席勒看到这些,恐怖地尖叫起来,从池边退开。纳胡特双目圆睁,黑洞洞的,充满了谴责之情。他死死地瞪着冯·席勒,从他那紧绷绷的喉咙中发出不是人叫的,仿佛是野乌鸦的哇哇叫声。
就在冯·席勒还在呆楞地看着这一切的时候,一只庞大的热带大鳗鱼飞出水面缠到了纳胡特的脑袋上,张开大嘴露出像碎玻璃一样尖锐的亮闪闪的牙齿,一口咬住了纳胡特的脖子。纳胡特已经奄奄一息了,他再没有力气赶走这条大怪物了。这条鳗鱼扭曲着,缠绕着,像发光的项圈一样层层缠住了他的脖子,纳胡特毫无反抗能力,只能死死地盯着冯·席勒。
渐渐地,纳胡特的头部又沉到水底下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池面都由于水下深处的翻腾而搅动着,偶尔闪烁一下鳗鱼的银光。慢慢地,水面又恢复了平静,像一面黑玻璃一样。
冯·席勒转身跑开,跑回斜坡,经过安放那台仍然在嗡嗡作响的发电机的平地,向里面的通风井跑去,尽量远离那个令人胆颤心寒的池水。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但只要前面出现通道就跑下去。在中央楼梯的脚下,他跑到墙角,有点头晕目眩,摔倒在玛瑙地砖上,躺在那里痛苦地哭泣着,额头上磕出一个大紫包。躺了一会儿,他勉强站起来,爬上了楼梯。他神智不清,也不知道身在何方,几乎到了恐惧崩溃的边缘,他再也站不住了,手脚并用沿隧道向前爬着,直到爬到了迷宫的下一个转角,他才又能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向上走着。
这条陡路将他不知不觉带到了泰塔的毒气陷阱,他失足摔下了楼梯磴,腿部和胸部摔得淤青红肿。他又勉强爬起来,穿过储藏室和一排排的双耳瓶,爬上远处的楼梯,来到了通向麦摩斯法老墓室的绘满壁画的长廊。
他衣冠不整,疯眼圆睁,跌跌撞撞走了一半的时候,壁顶的电灯暗了一下,变成了微弱的黄光,然后又亮了起来,显然是发电机在耗尽油箱中的最后几滴油。冯·席勒在长廊中央停下,抬头绝望地看着头顶上的灯,他知道要发生什么了。几分钟后,灯泡都变得极亮并欢快地跳动着,然后又变暗,直到光亮消失。
黑暗就像一块巨大厚重的棺材罩一样笼罩了他,这幕布仿佛是有重量和层次一样,把他包裹得这样紧这样严。他的嘴里好像也尝到了黑色的味道,这黑色逼近他的躯体,使他窒息。
他又开始疯狂地,漫无目地地在黑暗中狂奔。他一头撞到了石头上,再一次跌倒,晕了过去,不久又醒来,他能感觉到淌下来的鲜血的温度,几乎不能呼吸。他侧身躺在地上,啜泣着,慢慢地喘息着。他蜷成一团,就像子宫里的胎儿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会死去,一想到这可能需要几天或是几周的时间,他心里就无比恐惧。他稍微抖动了几下,靠近他撞到的那块石头上。在一片漆黑中,他并不知道这块庇护他的大石头,正是法老麦摩斯的那个大石棺。就这样,他躺在墓室的黑暗中,被古代国王的陪葬宝物包围着,等待着他那缓慢的但又是无可挽回的死亡。
第09章 逃离非洲
圣福门舒修道院内,已经空无一人了。修道士们听到了峡谷中的枪炮声和交战声,收拾好财宝早撤得无影无踪了。
尼古拉斯爬过长长的空无一人的修道院回廊,来到了通往下面的尼罗河和他藏船的显神堂的台阶前,停下脚步,喘着粗气。他紧张地向下面的平地张望着,阳光很少照到那里,而双子瀑布飞斜而下的银色水柱又封闭了最深之处。他根本就无从判断“工兵”和罗兰是已经在下边等着他了,还是在小路上遇到麻烦了。
他调整一下下巴上破烂的血迹斑斑的绷带,向台阶下跑去。下面传来了她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随后他看到她跑上这黏滑的台阶,向他跑来。
“尼古拉斯!感谢上帝!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她向他怀里扑去,但她一眼看到了他下巴上的绷带和血迹模糊的脸,猛然停下来,瞪着他,她被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