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及历史探险
尼古拉斯把里格比步枪一点点地移到了肩上,他从瞄准镜里已经清晰地看到它直立的耳朵和黑色的小羊角之间每一丝皮毛的变化。他把凌乱的发丝捋到脖子后面,以免影响视线,同时尽力挑选适当的射击点,以便使后期的标本制作更为适宜而容易。
“它是神圣动物,求上帝和施洗约翰保佑它。”塔穆尔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在他身边高声尖叫起来。
那头迪克—迪克小羚羊犹如一阵褐色的旋风,从瞄准镜里一晃便消失了。灌木丛里只传出一阵轻柔的微风。尼古拉斯慢慢地放下猎枪,瞧着他身边的男孩。他依旧跪着,嘴里在喃喃地祈祷和赞美。
“好样的,我想罗兰女士一定会付给你钱的。”他用英语说道。他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然后用阿拉伯语说道,“你就站在这,不要动,也不要说话,就连喘气也要非常非常轻,等我回来接你。在我回来之前,如果你再嘟囔一句祈祷文,我就把你送上圣彼得所在的天堂之门。听懂了吗?”
说罢,他一个人向前走去。可是那头小羚羊已经彻底被吓坏了。尼古拉斯有两次看到它的身影闪过,消失在灌木丛的海洋里。他站在那里,听着小羚羊逃跑时蹄子踏在山石上的响声,向那个侍祭男孩发出刻毒的诅咒。那头小羚羊已经跑向丛林深处了,因而他只得放弃了当天的狩猎。
他和塔穆尔回到营地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尼古拉斯刚一走进篝火边的人群,罗兰便上来迎接他了。
“怎么了?”她问道,“看到迪克—迪克小羚羊了吗?”
“别问我,问你的随从。他把它吓跑了,可能现在还在跑呢。”
“塔穆尔,你是个好小伙子。我真为你感到骄傲。”她对塔穆尔说。
那男孩扭动着身子,像一只小动物。他一边连跑带颠地顺着山路向修道院方向赶去,一边因为得到她的赞许而发出咯咯的笑声和尖叫声。
罗兰对狩猎的结果感到满意极了。她亲自为尼古拉斯斟满一杯威士忌酒。在他疲惫地跌坐在火堆旁时,她把酒送到他的眼前。
他喝了一口,立刻身体一抖,“永远也不要让一个禁酒者给你斟酒,这么大杯的酒你也能拿动?真该去参加苏格兰的扔木头比赛或者去打铁。”他虽然抱怨着,但依旧又勇敢地喝了一口。
她挨着他坐下,因为兴奋而有些躁动不安。但当他发觉她的激动心态后,他很快便镇定下来了。
“什么事?你怎么像被狗咬了似的!”
她朝篝火对面的鲍里斯小心地扫了一眼,然后放低声音,靠近他,用阿拉伯语说道:“今天下午,我和苔茜到修道院里去看迈克·尼马了。苔茜请我和她一块儿去,以免鲍里斯……嗨,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有点明白了,你当了一回陪护女伴。”尼古拉斯又喝了一口威士忌,并吐着舌头,把酒的辣气喷出去。他的话语已变得嘶哑了,“后来呢?”他问道。
“第一阶段,也就是我离开他们单独相处之前,我们谈的都是主显节的庆典。在节期的第五天,修道院长要把约柜带到阿巴依河谷里去。迈克告诉我们,有一条山路,从悬崖一直走下去,可以抵达水边。”
“不错,我们也知道那条路。”
“这就到最有意思的部分了。你不了解,届时,每个人都要加入到前往河边的队伍里。每一个人:修道院长,所有的牧师们,全部侍祭,还有每个真正的信徒,包括迈克和他的部下在内。他们全都会下到河边,并会在那里过夜。这就是说整个修道院在一天一夜间,空无一人。”
他透过酒杯边缘凝视着她,接着慢慢笑起来。“这么说,果然是很有意思。”他承认道。
“别忘了,我要和你一起去。”她严肃地对他说,“千万别有什么把我撇下的念头。”
晚饭后,尼古拉斯再次走进了她的草房。这是他们在营地里可以单独相处的唯一场所,也是他们能找到的唯一安全的地方。不过,这次他可没有犯错误,去坐她的床。当她在床头斜倚的时候,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
“在我们计划这件事以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想没想过,可能发生的后果。”
“你的意思是如果修道士们把我们抓住会怎么样?”罗兰问道。
“至少我们可以料想到,他们可能把我们赶出山谷。那个修道院长手里掌握着巨大的权力,在最糟的情况下,我们会遭到人身攻击。”尼古拉斯告诉她。“那个至圣所是他们宗教生活中最神圣的地方,我们绝不能低估这个事实,这件事里包含巨大的危险。具体做起来,又可能像两肋插刀或者像食物里发现了脏东西。”
“我们还得和苔茜保持距离,她是个极为虔诚的女人。”罗兰补充说。
“更重要的是,我们很可能会因此触怒迈克·尼马。”尼古拉斯想到这里,神情有些沮丧,“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但我认为,我们之间的友谊经受不住这种考验。”
他们都沉默了片刻,考虑着他们可能会付出的代价。最后,还是尼古拉斯打破了沉默。
“还有,你考虑过你自己的位置吗?无论如何,我们将要冒犯的毕竟是你所属的教会啊!你毕竟是一个受约束的基督徒,你能在心里说服自己吗?”
“我已经想过这一点了。”她承认,“我对这样做,也感到很不安。但是,这并不是我所属的教派,它只是科普特教派不同的分支罢了。”
“我们在剖析细微的区别,是吗?”
“埃及教会从不反对任何人进入教会内部,哪怕是最神圣的处所。我不认为自己应该受到修道院长禁令的限制。我觉得作为一个基督徒,我有权力进入天主教会的任何一个场所,只要我愿意。”
他轻轻吹了声口哨,“只有你才说过我应当做个律师。”
“别开玩笑,尼克,这不是你可以开玩笑的事情。我所知道的是,不论发生什么,我都要进到那里去,即使我为此会伤害到苔茜、迈克,和所有的教会人士,我也必须去做。”
“你可以让我为你做。”他提议道,“说到底,我毕竟是一个老异教徒了,这种事不会影响到我的得救,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得救。”
“不行。”她坚定地摇着头说,“如果里面有某种碑铭和类似的东西,我必须看一看。你认识很多象形文字,但毕竟水平不如我。你也不了解古埃及的祭司们用象形文字书写的符号和手迹。我毕竟是专业出身,而你只是个有天分的业余爱好者。所以,你需要我,我将和你一块儿到那里去。”
“好吧,就这么办。”他总结说,“让我们开始计划吧。我们应该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列个清单:手电,刀子,宝丽来一次成像照相机,备用的胶卷。”
“还有用于拓写碑铭的厚彩纸和软铅笔。”她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