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险的浪漫
“我想可没有人能够那么影响我。”卡罗尔难以置信。
“你很聪明,不会那样被人支配,亲爱的。”她父亲说。
“你说得非常对。”法国人响应道,“先入为主的概念欺骗了感官。”
卡罗尔打了个呵欠:“我回我的帐篷去了。我快累死了。阿巴斯·艾方迪说我们明天一大早就要动身。他要带我们去圣地——管它是什么。”
“那是他们用年轻美貌的姑娘作为牺牲来祭祀的地方。”唐纳德爵士说。
“仁慈的主啊,真希望不是!好吧,晚安,各位。噢,我的耳环掉了。”
杜波斯克上校拾起了滚到桌子底下的耳环,交还给她。
“是真的吗?”唐纳德爵士鲁莽地问。他有些失礼地紧盯着她耳朵上两颗独粒镶嵌的宝石。
“就是真的。”卡罗尔说。
“花了我八万美元。”她父亲沾沾自喜,“她就这么松松地卡在耳朵上,弄得掉下来在桌子底下乱滚。是不是要让我破产,小姑娘?”
“我敢说哪怕再买副新的也不会让你破产。”卡罗尔撒娇地说。
“我想也不会。”她父亲没有表示异议。“我可以再给你买三对耳环而丝毫不去考虑我在银行里的账户余额。”他骄傲地环视四周。
“戴着真好看。”唐纳德爵士说。
“好吧,先生们,我想该去休息了。”布伦德尔说,“晚安。”年轻的赫斯特和他一起走了。
剩下的四个人相视而笑,仿佛不约而同想到了什么。
“好,”唐纳德爵士慢条斯理地说,“真不错,知道他还能有不惦记着钱的时候。
暴发的公猪!”他恶狠狠地加上了一句。
“这些美国佬,他们的钱太多了。”杜波斯克说。
帕克·派恩先生平静地说:“让穷人欣赏一个富人真是太困难了。”
杜波斯克大笑。“嫉妒加上怨恨?”他问,“你是对的,先生,我们都希望富有,可以买一副又一副的宝石耳环,大概,除了这位先生以外。”
他很平常似的向卡弗博士欠了欠身。后者又一次出了神。他正在把玩手中的一个小物件。
“嗯?”他被惊醒了,“不,我必须承认我并不贪图珠宝。当然了,钱总是有用的。”
他仿佛是尽量客观地说。“不过先来看看这个,”他说,“这儿有一样东西比珠宝有趣一百倍。”
“这是什么?”
“一枚黑色赤铁矿石的圆柱型印章,上面雕刻着一幅奉献的场景——一位神灵将祈求者引见给更尊贵的神灵。祈求者抱着一个小孩,作出供奉的样子。戴着桂冠威严高贵的神灵身旁有个男仆挥动着棕榈叶掸子驱赶开苍蝇。铭文清楚地写着这人是汉谟拉比的仆人,所以这个印章一定雕刻于四千年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橡皮泥,将它在桌面上抹平,再用一些凡士林把它润滑,将印章平放在上面按住滚动,随后用一把铅笔刀划出正方形的一块橡皮泥,再将它轻轻橇离桌面。
“看见了没有?”他说。
他描述过的画面展现在他们面前的这块橡皮泥上,纹理清晰。
一刹那间他们全都被这古老的符咒迷住了。这时,布伦德尔先生的嗓音很不和谐地从外面传了进来:
“嗨,你这个黑家伙!把我的行李从这可恶的地方搬出来挪进帐篷去!那些看不见的隐身虫子咬得正欢呢!我连合眼的工夫都没有。”
“大概是沙蝇。”卡弗博士说。
“我还是喜欢隐身虫这种叫法,”帕克·派恩先生说,“比较有创意。”
次日大清早,旅行队就出发了。一路上满是对岩石色彩和形状发出的各种惊叹。
“玫瑰红”城一定是大自然在最放纵最生动的状况下创作出的杰作。旅行队行进得很慢,因为卡弗博士几乎是鼻尖贴着地面在走,不时停下来拾起什么小东西。
“考古学家很容易辨认,就是这个样子。”杜波斯克上校微笑着说,“他从不抬头看看天空或是山丘,或是自然美景。他低着头走路,一直在搜索。”
“是的,不过在找什么呢?”卡罗尔问,“卡弗博士,你拣起来的是什么东西?”
考古学家带着淡淡的笑意拿出了两块沾满了泥巴的陶器碎片。
“没用的垃圾!”卡罗尔轻蔑地大叫。
“陶器比金子更有趣。”卡弗博士说。卡罗尔看上去难以相信。
他们转了个弯,经过两三座石头坟墓。攀登斜坡多少有些令人痛苦。贝都因族护卫们毫不在意地摇摇晃晃登上陡峭的斜坡,对身边一列的悬崖连看都不看一眼。
卡罗尔看上去脸色苍白。一个护卫趴在上面伸出手援助。赫斯特跳到她前面,伸出他的手杖,像栏杆一样挡在险峻的一边。她对他感激地一瞥,一分钟之后就安全地站在了一条宽阔的岩石道路上。其余的人慢慢地跟着。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开始感觉到热浪炙人。
最后他们来到了靠近山顶的一块平坦的高地。一道阶梯通向一块巨大的方形岩石顶端。布伦德尔对向导表示,他们将自己登上去。贝都因族护卫们各自惬意地靠着岩石开始抽烟。短短的几分钟之后,旅行队登上了山顶。
一个古怪的空地,景色壮观,四周山谷环抱。他们站立的地面呈长方形,一边刻着石槽,还有一个祭坛。
“神圣的祭祀场所。”卡罗尔激动地说,“不过,他们把牺牲者们弄上来可要费点时间。”
“这儿本来有一条之字形的石子路。”卡弗博士解释道,“我们从另一边下去时可以看到这条路的痕迹。”
他们又谈论了一会儿,然后听到了叮当的一声。卡弗博士说:
“我想你的耳环又掉了,布伦德尔小姐。”
卡罗尔伸手摸了摸耳垂:“哦,真的掉了。”
杜波斯克和赫斯特开始四下寻找。
“一定就在这儿,”法国人说,“它不可能滚得很远,没地方可滚,这儿就像只方方的盒子。”
“没准儿滚到石头缝里去了?”卡罗尔着急地问。
“这儿根本没有石缝,”帕克·派恩先生说,“你可以自己看看,这儿光滑平整。
啊,上校,你找到什么东西了?”
“只是一块小卵石。”杜波斯克微笑着说道,把它扔出很远。
渐渐地一种异样的氛围——紧张的氛围——在寻找过程中降临了。他们并没有说出来,但是每个人脑子里都想到了“八万美元”这几个字。
“你能肯定你戴着它吗?卡罗尔?”她的父亲高声问,“我是说可能你在上来的路上就弄丢了。”
“我们爬上这儿的时候我还戴着它呢,”卡罗尔说,“我记得的,因为卡弗博士提醒我耳环松了,他帮我卡紧的。是不是这样,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