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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险的浪漫

作者:[英]阿加莎·克里斯蒂 时间:2023-06-06 12:17:32 标签:[英]阿加莎·克里斯蒂

  “一开头纯粹是个意外,”卡弗说,“整个上午我都走在你们后面,正好看见它就在我眼前——一定是刚刚从那女孩的耳朵上掉下来的。她没有注意到,没有人注意。我捡了起来,放在口袋里,想等我赶上来时马上就还给她,但是我忘了。

  “后来,在登山的半途中,我开始考虑了。宝石对那傻姑娘毫无用处——她父亲不问价钱就会给她另买一副。然而对我来说却大不一样。卖了它可以装备一次探险。”他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抽动了一下,重现了生机。“你知道如今为考古挖掘筹措资金有多困难?不,你不知道。卖了这颗宝石,一切就都好办了。那儿有一个地点我准备发掘——在俾路支,一个完整的历史章节在那儿等待着被发现……“我脑子里突然想起你昨晚所说的——关于受暗示支配的目击。我想那个女孩一定属于这种类型。我们爬上了山顶时,我告诉她耳环松了,我假装帮她弄紧,实际上我只不过是把一支铅笔头按在她耳垂上。几分钟后我扔下了一颗卵石。她就差发誓说耳环一直在她耳朵上,刚刚才掉的。同时我已经把耳环摁进口袋里的一团橡皮泥里去了。这就是我的故事,一点不添油加醋。现在该你了。”

  “我的故事没多少可说,”帕克·派恩先生说,“你是惟一可能从地上捡到什么东西的人——我就是这样想到你的。找到那颗小鹅卵石意义重大,它暗示了你在玩花招,后来——”

  “说下去。”卡弗说。

  “好吧,你看,昨天晚上,你谈论诚实这个问题时未免有些过于偏激,过于反对——噢,你知道莎士比亚是怎么说的。这看上去,多多少少好像是你在试图说服你自己,你对于金钱也有些过分轻蔑。”

  在他眼前的这张脸孔看上去疲惫不堪,满是皱纹。“好吧,就是这样,”他说,“现在取决于我了。我想你会把这小玩艺儿还给那姑娘,是不是?奇怪的东西。对装饰的最原始的本能需求,好像倒退到了旧石器时代。女性的原始本能之一。”

  “我想你错误地估计了卡罗尔小姐,”帕克·派恩先生说,“她有脑子——更重要的是,一颗善良的心。我想她会保守秘密。”

  “即使这样,可她父亲不会。”考古学家说。

  “我想他也会的。你看,这位老爸有他自己保持沉默的理由。这只耳环摸上去根本没有四万美元的感觉。它的价钱不会超过五美元。”

  “你是说——?”

  “是的,那女孩不知道。她以为它们是真的,那就这样吧。昨天晚上我就在怀疑。

  布伦德尔先生对他的财富说得太多了。当生意越来越糟,又陷入了经济危机——好吧,最好的办法是自吹自擂,掩人耳目。布伦德尔先生就在掩人耳目。”

  卡弗博士突然露齿而笑。这是儿童式的笑容,在这么大年纪的人的脸上难得一见。

  “那么我们就都变成可怜虫了。”他说。

  “完全正确。”帕克·派恩先生说。他引用了一句名言:

  “‘同情心使人类与众不同。’”

  11、《尼罗河凶案》

  格雷尔夫人的神经过分紧张。自从她登上法约姆号汽船那一刻开始就对任何事情都抱怨不休。她不喜欢她的船舱,她可以晒晒早上的太阳,下午的日头就太毒了。她的侄女帕米拉·格雷尔热心地让出了在船舷另一边的客舱,格雷尔夫人愤愤不平地接受了。

  她对她的护士麦克诺顿小姐斥责不休,因为护士拿错了围巾,又把本该放在外面的小枕头收拾起来了。她对她的丈夫乔治爵士也咆哮个不停,因为给她买错了念珠。她要的是宝石质地的,不是红玉髓。乔治是个傻瓜!

  乔治爵士窘迫地说:“对不起,亲爱的,对不起。我会回去换的,有的是时间。”

  她没有对她丈夫的私人秘书巴兹尔·韦斯特喋喋不休,因为从未有人责难巴兹尔。

  在你开口前,他的微笑已经瓦解了你。

  但是最最饱受埋怨的是那个向导——一个神色庄严穿得衣冠楚楚的人,就连喋喋不休的抱怨似乎也不能干扰他。

  当格雷尔夫人看到一个坐在柳条椅子里的陌生人,意识到他是一个同行的旅客时,她的愤怒终于像洪水一样爆发了。

  “在售票处他们清清楚楚说我们是惟一一批旅客!现在是季节末,根本没人同行!”

  “是的,女士,”默罕默德平静地说,“只有您和您的同伴,和一位先生,就这些人。”

  “但告诉我的是只有我们自己。”

  “基本上是这样,女士。”

  “根本不是这样!胡说!那个人在这儿干什么?”

  “他来晚了,女士,在你们拿到船票之后。他今天早上才决定来。”

  “这完全是诈骗!”

  “这没关系,女士。他,很安静的先生,非常好,非常安静。”

  “你是个笨蛋!你什么都不知道。麦克诺顿小姐,你去哪里了?噢,你在那儿。我告诉你多少回让你待在我身边。我大概要晕倒了。扶我到我的船舱去,给我一片阿斯匹林,别让默罕默德靠近我。他不停地说‘是的,女士’,直到我想大叫出来为止。”

  麦克诺顿小姐一言不发地伸出手臂。她大约三十五岁年纪,身材高挑,仪态有种阴郁的优雅。她把格雷尔夫人在船舱里安顿好,给她垫上枕头,喂了一片阿斯匹林,听着她琐碎的唠叨。

  格雷尔夫人四十八岁。从她十六岁那年开始就一直因为有着太多的钱而抱怨不停。

  十年前她嫁给了乔治。格雷尔爵士——一个没落的世袭贵族。

  她是个大块头,不过从长相上来说并不难看。但是脸上已经有了皱纹,过度的化妆只是加深了岁月和喜怒无常所留下的痕迹。她的头发轮流染成金黄色和红褐色,结果看上去令人疲倦不已。她穿得过于华丽隆重,浑身珠光宝气。

  “告诉乔治爵士,”她总算结束了唠叨,麦克诺顿小姐面无表情地等在一边。“告诉乔治爵士,让他一定要把那人赶下船去!我必须要隐私权。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呀!”她闭上了双眼。

  “好的,格雷尔夫人。”麦克诺顿小姐说,离开了船舱。

  最后一分钟才上船的那个令人生厌的旅客仍然坐在甲板的椅子上。他背对着豪华舱,视线投向前方,穿过尼罗河,落在远方顶着金色余辉的深绿色的山峦上。

  走过他身边时麦克诺顿小姐迅速地打量了他一下。

  她在休息室里找到了乔治爵士。他正拿着一串念珠,怀疑地看着。

  “告诉我,麦克诺顿小姐,你觉得这串该对了吧?”

  麦克诺顿小姐扫了一眼那些天蓝色的青金石。

  “非常好。”她说。

  “你觉得格雷尔夫人会高兴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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