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仵作相公
两间客房门大开,其中一间从里蜿蜒出两条血痕,从血的踪迹来看,正是他们碰到的这两个人,临死前在地上留下的。
两人冲进有血痕的房间一看,里面没有人,但一切十分凌乱,桌子被掀翻,凳子被摔断,地上赫然横着一把大刀,墙上有几道砍痕,似乎有人曾在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打斗,然而刀上没有血迹。
“看!”
林佑低呼一声,弯下腰,拨开一根被砍断的腿脚,下面压着一条灰色的丝巾。
他小心将它摊开,便看见上面沾了一抹朱红,颜色像极了女子的口红。拿到鼻子下一嗅,心中咯噔一声:
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严书翰见他脸色大变,把丝巾接过来,也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是净言?还是晓晴姐?”
他们一直以为晓晴姐有嫌疑,但听到刚才那人临死前的话,免不了开始动摇。
虽然,若凶手不是晓晴,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好事。
林佑脑海里不由自主般,浮现起今天早上天真烂漫的净言,和她见到这些马贩后那个样子,确是天渊之别。如果她是凶手,动机固然是有,但是,凭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大能耐?
严书翰打断他的沉思:“我们到下一个房间看看。”
不巧,这个房间里面依旧没有人。房里物件摆放整齐,只有凳子被推开了小许,桌上放着一杯撒了一半的茶。
接着,两人连续推开了相邻四间客房,三间似乎没有安排人入住,一间虽然有行李,住客不见影踪。
两人虽然一话不说,心中却都是愈加烦躁。到了第七间,一推门便见窗户大开,窗边仰面倒了一个男子,一把短刀竖插在他胸前。
这个男子正是下午在集市上,自称净言二哥的人。
他眼耳口鼻涌出鲜血,不知道他死前在窗前看到了什么,嘴巴张成一个圆,瞳孔放大,还没来得及抵抗,就被一击毙命。
林佑蹲下查看他的伤势,短刀进入得不深,刚好能刺进皮肉。凶徒下手快很准,一分不差,一点小伤便让人立刻毙命,刀上抹的肯定是烈性毒。
到了最后一个房间,两人踢开门,便看见一个男子蜷缩在地上,掐着自己的喉咙,五官扭曲,死不瞑目。
他身边的凳子被撞翻,一旁还有被扫落在地的酒菜。
林佑把银针刺进地上的饭菜中,不一会便见针上一片乌黑,果然又是下毒。
令人无法忽视的是,这几个人的死相,无一不是七窍出血,而且都是断气没多久,尸体还带着余温。
严书翰气得一拳砸在地上:“就差一点。”
林佑心乱如麻,还是把他拉起来,试图振作,忽然惊觉:“怎么不见这个客栈的掌柜?”
经提醒,严书翰猛一抬头,两人同时匆匆往客栈的后院跑去。
没想到,两人又在后院发现了一具俯卧的男尸,背后中刀,其他死状与另外四人相同。
“噼啪!”
身后忽然传来几声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两人双双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响声来源是身侧一个房间,没有房门,只有几块又破又短的门帘,从外面看像是厨房。
严书翰抽出佩刀,示意林佑跟在自己身后,放轻脚步,小心翼翼挑开门帘。
只见一男一女,背靠背被绑在地上,两者口中均是被塞了块破布。
女子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林佑认出,他们就是客栈的掌柜何氏夫妇。
刚才那声响,似乎是何掌柜撞翻身旁的柴堆发出的。
何掌柜一转头看见两人,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开始拼命挣扎,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求救。
严书翰打量过厨房内部,没有藏人,便一刀砍断两人身上的麻绳。
何夫人失去支撑,直挺挺倒在地上,何掌柜吐出口中的抹布,大口喘气,虚弱地往严书翰身上乱抓:“官大人!救命!”
林佑点住他的穴道,又找出些草药让他含在嘴里,好让他恢复神志。
接着,林佑探了探掌柜夫人的气息,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她还活着。”
他摸了摸掌柜夫人的脉搏,还算平稳,身上没有中毒的征兆,应该没多久就会醒来。
严书翰给两人打了点水,等到掌柜夫人睁开双眼,一看见林佑和严书翰,开口便像两人求助:“官大人,有贼!”
掌柜夫妇的供词支离破碎,两人拼凑后才明白:
数刻前,掌柜夫妇正在厨房准备膳食,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闷哼,何掌柜便让夫人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结果,还没踏出几步,忽而有个蒙面人冲了进来,迎面向她撒了些不知道什么东西,她便昏了过去。
掌柜的情况也差不多,他正埋头切菜,便闻到一股奇怪的香气,身体一软,就倒在地上。
不过,他还朦胧保留着一点意识,依稀感觉到有人把他们夫妇绑了起来,又用破布塞住他们的嘴巴,接着便一点动静都没了。
严书翰从怀里掏出刚才那条灰色的丝巾,掌柜夫人立刻惊恐大叫:“那个人就是戴着这东西!”
严书翰追问:“那你还记不记得,他身上有什么特征?譬如说,是男是女,高大还是瘦小?”
掌柜夫人不停地摇头,说一切发生得太快,她脑里一片空白。
林佑在一旁好言好语安抚她,她想破了头,才勉强记起,那个黑衣人身材瘦小,还没她高,长发披肩,像是个女子,但不确定。
两人把掌柜夫妇安顿得差不多,便听见前厅传来一阵喧哗,接着,县衙里的陈捕快一边跑进后院,一边喊两人的名字。
严书翰叫住他,问他刚才那阵骚动是否已解决,是何人所为。
陈捕快满头大汗:“老大,刚才那不是人做的!”
原来,捕快们分别赶到那几户“被窃”的人家家中,才知道是虚惊一场。
有几只像小野猪一样的畜生闯进他们家后院,还咬人,才弄出了这么大的乌龙。
这时,陈捕快无心说了一句:“不过,这些野猪长得好像之前林大人让我们捉的东西。”
林佑和严书翰听见后同时一楞,林佑马上问他:“那这次有没有抓到?”
陈捕快不明所以:“有,也不是抓到,这些畜生好像吃错药了,就威风一下,死了好几只,尸体都扔到野外了。”
林佑听后心急如焚:“带我去看看它们的尸体,马上!”
陈捕快见他神情紧张,不敢拖延,两人骑马一路飞驰到郊外。
幸好这些动物的尸体才扔掉没多久,没被野兽啃食。
林佑细细比对它们的样子,果然跟猪獾有七八分相似。
并且,它们的鼻子上全沾了一些黑苔,如果是巧合,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
从这些猪獾的尸体来看,它们是由于吸食大量黑苔,发狂力竭而死。并且都在同一时间点,几乎可以肯定是认为的。
林佑回到县衙已经天黑,一见他进门,严书翰便问:“怎么样?”
林佑无言点了点头,严书翰皱起眉:“真的是凶手做的?”
林佑把猪獾死亡的情形告诉他:“十有八九是被动了手脚。客栈那边怎么样?”
林佑走后,严书翰让衙役把五具尸体抬了回来,又带人把客栈翻了个遍。
不幸中的大幸,中秋刚过,外来的住客只有马贩一行人。
死亡的分别是马贩中的头目、副手、两个帮手以及一个杂役。其中,那两个帮手就是自称净言的大哥和二哥。
这队马贩每三个月都会经过这边,是这个客栈的熟客。
凶手并没有伤害掌柜夫妇,目标明确,再加上这些人财物都没有被盗,可见凶手是只为取其性命而来。
听完后,林佑问:“那条丝巾上有没有发现?”
严书翰把它归到了现场物证中,至于上面的口红,他特地让手下的捕快找女眷问过,颜色并不罕见,县里大概每个女孩子都有一盒。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严书翰遗憾地说:“那时候,捕快们的注意力都被街上的动静引开了,没人留意晓晴或是净言的行踪。”
第二天,林佑便着手验尸。
他不费多少工夫便确定死因:五具尸体,均系毒杀。
头目是服毒致死,其余四人基本上都是不慎被偷袭。
除了头目身上没有刀伤,另外四人身上都插了一把小刀,小刀上全都抹了箭毒木,传说中的“见血封喉”,头目服下的也是这种毒。
此外,五人身上均没发现任何多余的伤痕,可见凶手身手不凡。
傍晚,林佑才结束验尸,又将结果一一告知严书翰。
严书翰带着手下的捕快,在客栈里忙了一天,也有不少发现,正想跟林佑讨论,却听见县衙外传来击鼓的声音。
不一会,衙役跑进来:“严捕头,有人来自首,自称是杀害马贩的凶手。”
两人听后大吃一惊,等到来人被带进来,更是对眼前所见难以置信:
净言跟在衙役身后,脚步平稳,脸上淡定从容,一改初见时活泼可爱的模样。她走到两人面前,语气冷静:“是我杀了那五个马贩,官大哥,你们把我抓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好像放错章节了……抱歉
第22章 马贩(三)
衙役把净言押在地上,严书翰沉声问:“你说是你杀了马贩,证据呢?”
净言抬头笑了笑:“我把喂毒的短刀埋在郊外坟堆,西南边一块大石头底下,你们可以去搜搜看。”
接下来,她更是一句话让满座皆惊:“不只马贩,净月庵和醉香居的人,都是我杀的。”
似乎猜到众人心中所想,净言脸上浮现起一个惨烈的笑:“这些人害死了我的亲人。”
其实,净言与两个死去姐姐都是孤儿,净言还在襁褓之中时,父母就死于瘟疫。
大姐净弦带着两个妹妹,一路流离失所,饿倒在净月庵门前时,是当时的主持收留了三人,并悉心栽培,让她们在庵中带发修行。
净言还清楚记得,三年前的那天是初九,山下会有卖糖的小贩经过,早上她就缠着两个姐姐带她下山。
两人被烦得没办法,只得在午饭后偷偷带她溜了出去。
三人从庵中偷跑出来,钻进后山的草丛时,净言刚好回头看见,三辆马车山间路上,车上下来几个女子,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三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无意逃过一劫,但是,净月庵内已是天翻地覆。
等三人回到庵内,已是晚饭时候。
净弦带着妹妹从后院悄悄翻进围墙,却看见几个不认识的姑娘正在挖坑。
净弦壮着胆子上前:“你们是谁?在庵里做什么?”
那几个姑娘才十七八岁,听见忽然有人,吓得连手中铲子都掉在地上。
当她们看清只是三个小尼姑时,便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一个姑娘立刻跑进后院主持的房间中报信。
不一会,主持房间中出来两个师太,净弦她们一个都不认识。
那两个师太正是日后的净衡和净逸,她俩走到三人跟前,上下打量一番,净衡师太便开口:“净月庵的主持已经圆寂,现在起,此处由我等接手。”
她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净年和净言不知所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净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不信!师父的遗体在哪里?我们要见她最后一面,其他师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