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飞靶
“要证明你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困难,”我自信地笑着说,“肯定有一、两次,你们会被看到在一起。那天晚上,我和费伊·艾斯塔布鲁克在瓦莱利奥时,难道不是你看到以后,给她打了电话?你并非真是去‘疯狂钢琴’酒吧,去寻找辛普森,你是去找贝蒂·弗雷利的。当你把我从帕德勒手里救了下来之后,你打消了我对你的戒备。我以为你跟我是一伙的。我如此相信你,以至于你朝蓝色卡车开火后,我都愚蠢到丝毫没有怀疑你。”我连声叹息着说,“你是在警告埃迪离开那里,对不对,艾伦·塔格特先生?如果你没有做出‘绑架’和‘谋杀’,这两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会认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种愚蠢的行为,抵消了你的智慧。”
“如果你结束了对我的侮辱,”艾伦·塔格特愤怒地说,“我们就着手干正事吧。”塔格特仍然安静地坐在帆布椅子上,但是,他的手从身旁举了起来,手里握着一支枪——那只我之前见过的、点三二口径的打靶手枪枪很轻便,但是足以让人害怕。
“将手放在膝盖上。”艾伦·塔格特厉声对我说。
“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放弃了伪装。”
“我还没有放弃。”艾伦·塔格特冷言冷语地说,“我只是在确保自己的行动自由。”
“向我开枪,并不能确保你的自由,倒是能确保别的什么东西,比如说毒气死刑。”我故作轻松地威吓艾伦·塔格特,“收起你的枪,我们来好好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了。”艾伦·塔格特自暴自弃地说。
“你又错了。”我摇着头,“你认为在这个案子中,我在努力干什么?”
艾伦·塔格特没有回答。现在,塔格特的手里拿着枪,随时准备暴力出击,他的神色平静而放松。
他的脸像是另一个人的平静、无惧,因为他对生命没有敬畏。他看起来孩子气而无辜,因为他作恶的时候,几乎对此毫不自知。他是那种在战争中长大的人。
“我在努力地寻找拉尔夫·辛普森,”我说,“如果我能够把他找回来,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你骗不了我,阿彻。你忘了昨天晚上,你说什么来着?如果绑架他的人,发生了什么不测,那么辛普森就完了。”
“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
“也还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在辛普森的身上。”
“他在哪里?”我大声地问。
“一个不会被人找到的地方——如果我不说的话。”
“你已经拿到了钱,就放他走吧。”我奉劝艾伦·塔格特。
“我本来如此打算的,阿彻。今天我计划放了他的。”艾伦·塔格特摇头冷笑着说,“但是,这将被无限期地推迟了。如果我出了什么不测,那么,你们就跟拉尔夫·辛普森先生永远地说再见吧。”
“我们可以达成共识。”我连忙说。
“不,我不信任你。我们必须有个了结。”艾伦·塔格特冷酷而坚毅地说,“你没有意识到,你已经把事情搞砸了吗?你有这种破坏力,但是,你没有能力确保我们,可以完美地了结此事。除此之外,我无法为你做什么了。”
艾伦·塔格特说着,扫了一眼手中的枪——它正在指着我身体的中央,然后,他的目光轻松地回到了我的身上。
艾伦·塔格特随时都可能开枪,不需准备,没有愤怒。塔格特所要做的,仅仅是扣动扳机。
“等一下。”我说。我的喉咙发紧,皮肤干燥,我的汗快要流下来了。我的双手抓着膝盖。
“我们没有必要拖延时间。”艾伦·塔格特说着,起身向我靠近。
我的身体在椅子上挪动,调整着位置。除非运气太差,否则一枪并不会让我致命。在第一枪和第二枪之间,我可以碰到艾伦·塔格特。
在我收脚的同时,我飞快地对艾伦·塔格特说道:“如果你把拉尔夫·辛普森给我,那么,我保证,我不会拘留你,或者跟别人讲。跟别人一样,你得靠运气了。绑架跟其他罪行一样,得看你的运气了。”
“我要试一试我的运气,”艾伦·塔格特顽固地说,“但是,不是在你的身上。”
艾伦·塔格特把僵硬的胳膊举了起来,手里的枪像一根空洞的蓝色手指。我的目光望向一侧,与我想要去的相反的一侧。当枪响的时候,我的身体有一半在椅子的外面。
我抓住艾伦·塔格特的时候,他的身体颓然地倒向了我,手里的枪滑落在地上。
那是另一支枪响的声音。阿尔伯特·格雷夫斯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和艾伦·塔格特所用的、一模一样的手枪。他将小手指戳入屏风上的一个小孔。
“太糟糕了!……”阿尔伯特·格雷夫斯冷酷地说,“但是,我必须得这样做。”
我感到有什么液体,从我脸上流了下来。
第25章
我一把抓住了艾伦·塔格特正在倒下的柔软身体,把他放倒在草编的地毯上。他睁开着的深色眼睛里闪着光芒——它们对我指尖的触摸,根本没有反应。
右侧太阳穴上的窟窿里,没有血流出来,只是一个红色的、胎记一般的死亡符号。艾伦·塔格特现在,只是一个价值三十美元的、人形的有机化合物。
阿尔伯特·格雷夫斯站在我的身旁,冷冷地问道:“他死了吗?”
“他没气儿了,你出手干净利落。”
“不是你就是塔格特。”
“我知道,”我点头说,“我不想吹毛求疵,但是,我希望你做的,是击落他手里的枪,或者打断他拿枪的手肘。”
“我已经没有信心,再那样开枪了。”阿尔伯特·格雷夫斯摇着头说,“我的枪法已经没有在部队时那么好了。”他扯动嘴角,一条眉毛向上挑。
“你可真是个挑剔的王八蛋,卢。我救了你的命,你却怪我的方式不对。”
“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足够了。”阿尔伯特·格雷夫斯冷笑着,“他说是他绑架了拉尔夫·辛普森。”
“但是,那不是他自己干的。”我冰冷而遗憾地说,“他的朋友不会喜欢这个。他们会拿辛普森报复。”
“那么说来,现在拉尔夫·辛普森应该还活着?”阿尔伯特·格雷夫斯惊喜地说。
“艾伦·塔格特说他还活着。”
“其他人都是谁?”阿尔伯特·格雷夫斯问道。
“一个是埃迪·拉斯特。一个是贝蒂·弗雷利。可能还有别的人。”我冷冰冰地告诉他,“你能向警察局打电话,报告这起枪击事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