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与开膛手杰克
「这人脑袋糊涂啦!唔,如果这傻瓜就想白费力气、水中捞月,就这么干吧,我们也帮不上忙了。」
「出了什么事?」
「雷斯垂德丧失理智,逮捕了约翰·派泽。」
「当然,这是拜你的提示所赐。」我提醒他。
「我电报里跟他说了,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福尔摩斯抗议道,「就连《标准晚报》都无法相信他跟这档事有任何关系。」
「那么,那份三流小报还说了什么别的吗?」
为了强调,他猛然一振报纸,朗读道:「目前看似有某个披着人皮的下流生物,在白教堂地区的贫民窟里作祟。他的双手沾满了一连串屠杀的『血腥证据』……哈!……令人震惊的变态产物……兽性大发的恶徒……就像吃人恶虎对人肉那样不知餍足。」
「我亲爱的同伴,看在老天分上,快别念了。」
「这又不是我写的。」他淘气地说道。
一记短促的敲门声预告我们的听差来了。「福尔摩斯,你有电报。」我用眼睛扫过那封信的时候,忍不住笑了。「拉斯克先生现在是白教堂守望相助委员会的主席。他来信致上他的忠诚与衷心的关怀。」
「太棒了!喔,我真的很高兴看到某些活跃分子把精力用在造福人群的方向。好友,我们应该效法他们,我们必须多知道一点这位猫食买家的事情,而且愈快知道愈好。」
但在接下来的一整个星期,福尔摩斯获得的成果非常有限。虽然我们尽了力,但是凶手没留下任何实质迹证,我们也找不出那个消失在清冷九月早晨空气中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分。幸好组织健全的守望相助委员会,很快就安排好邻里警戒与夜间巡逻,但他们没碰到多少危机,只有和恶意欺凌外国人的暴民起了几次冲突。那些暴民常常随意殴打任何一个他们看来「外表狡猾」或「举止不端」的倒霉移民。白教堂区的每个居民,从最尽心尽力的慈善工作者到最底层的窃贼,全都异口同声主张:不可能有哪个土生土长的英国人会这样残杀一个可怜的女人。
安妮·查普曼在九月十四日星期五秘密地下葬了,就在大约一周之前,波丽·尼可斯回归无垠宇宙的同一座贫民墓园里。「Pulvis et umbra sumus(吾人不过尘与影矣)(译注:这是罗马诗人贺拉斯(Horace)的诗句。),」福尔摩斯当晚这么说道,同时他若有所思地盯着炉火,把那双修长手臂收起的双膝上。「华生,你跟我,安妮·查普曼,甚至是尊贵的贺拉斯本人——都是尘埃与尘埃之下的阴影,仅此而已,别无其他。」
虽然在安妮·查普曼死后的那几个星期,福尔摩斯不断在哀叹,随着时间过去,犯罪痕迹就更加冷却,但我知道至少他相当满意自己在梦克小姐身上的投资,而成果也确实丰硕。由于福尔摩斯自己追踪的线索只得到贫瘠的结论,所以我们相当期待跟梦克小姐会面,至于她看来也很享受这份新工作。我朋友随兴的魅力常常掩盖住他冷酷、尖锐的专业素养,不过他似乎是真心高兴见到她,我更是满心期待她的造访能为气氛低迷的客厅注入充满热情活泼的气氛。
九月二十三日,波丽·尼可斯的死因调查庭只有一无所知这个结论。接下来的星期三,同一位验尸官也在安妮·查普曼死因调查庭上做出总结,这回他提供一个新颖的意见——某个贪财的医学生杀了她,然后偷走器官,打算卖给某个不顾道德的美国医生。第二天的《泰晤士报》还认真地报导了这个消息,结果导致福尔摩斯对着天花板默默地狂骂一阵,然后找出他的手枪,绝望地跌坐在椅子里,用子弹对着墙打出一个小小的皇冠,位置就在我们壁炉左侧他先前勾勒出交缠字母VR的上方。
「亲爱的伙伴,我得提醒你,对女王陛下的姓名缩写再做任何进一步的装饰,都会是不敬的画蛇添足?」我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到福尔摩斯背后去打开窗户,希望能看见梦克小姐的身影。
「你质疑我对女王的忠诚吗?」
「我质疑你使用枪械的方式。」
福尔摩斯悔恨地叹了口气,然后把枪摆回他的抽屉里。「梦克小姐随时都会抵达。或许她会带来更进一步的证据,驳斥那个有邪恶美国买主收购女性生殖器官的说法。」
「真希望如此,福尔摩斯!」
这位侦探微微一笑略表歉意后,立刻因为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而凝神细听那位娇小女子穿着沉重的男性工作靴爬上楼梯,跨越客厅,穿过开着的门。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失火啦?」梦克小姐一边咳嗽一边质问。我观察到她花了点钱,为她外套底部镶上一点银色缎带。我也挺开心地发现,她那小巧的身躯没那么形容枯槁了。
「福尔摩斯偶尔会把我们的客厅误认为射击场,」我语带挖苦地说,「请坐,梦克小姐。」
「你喝了几杯,对吧?」梦克小姐点点头。「我的某位朋友每当好好享受了一瓶琴酒,就会随便乱开枪。你喝的是比较好的东西,不是吗?我猜是威士忌?」
我藉着清走沙发上的报纸,掩饰脸上忍不住浮起的微笑,可是福尔摩斯却直接大笑出来,然后大步走到餐具柜那里去拿玻璃杯。
「在我看来你的意见非常有启发性。我想,每个人应该都来一杯威士忌加苏打水。」
梦克小姐握着她那杯酒坐在火炉边时,很满足地说道,「该死的冷天气,简直要把眼珠子冻到掉出来了。无论如何,绅士们,我赚到我这星期的住宿了。」
「怎么说?」福尔摩斯往后一靠,闭上眼睛问道。
「我找到那个士兵了,就是这样。」
福尔摩斯又坐了起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你指的是哪个士兵?」
「嫌犯的朋友呀。这小伙子把同伴弄丢了,而那个同伴很有可能刺死了头一个遇害的姑娘,玛莎·塔布兰。」
「太好了!告诉我详细的经过。你知道,你可以先打电报告诉我这么重要的消息。」
「今天早上才发生的,」她骄傲地回答,「我路过骑士军旗酒店点了大杯琴酒好让自己更清醒点,每天早上我都是这样做,同时赚取我的生活费,不过这些你都知道了。那是个空气浑浊、烟雾弥漫的地方,而且那时候客人都走光了,可是我勉强看出有个士兵窝在角落里。我正想要晃过去跟他稍微聊一下,不过在我起身以前,他就看到我了,并走到吧台旁来找我。他的身材很好,有强壮的下巴,上翘的深色胡须,还有蓝色的眼睛跟沙棕色的头发。
「他说:『哈罗,你好。』
「『哈罗,你也好,』我说,『要跟一个寂寞的姑娘分享一杯琴酒吗?』
「『我不觉得你会寂寞太久。』他微笑着说道。
「我暗想,要是他只求这个,可以更直接一点,因为我不需要他多管闲事。他肯定是看出我不太高兴,就赶忙殷勤地说:『小姐,这是个恭维。』
「『那就好。我会让你坐在这里,等到你想到更好的话为止。』
「『这个建议真是太慷慨了。』他说着就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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