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与开膛手杰克
「呃,你们两位总有一位必须明白告诉我,为什么他不是士兵。」我恼怒地说。
我得到的回答如下:「他那样跨着大步」以及「他的手帕」,这两句话同时争取我的注意力。
福尔摩斯清清喉咙。「任何一个服役超过两个星期以上的军人,都会把手帕藏在衣袖里,而不是放在外套口袋里,」他这么解释,「你自己也是这样做,亲爱的伙伴。梦克小姐,你刚刚说的是?」
「喔,我——我是说,在你问起的时候,我也想到他把手绢儿放在哪里了。不过无论如何,士兵不会那样走路。至少我见过的没有一个是那样走。连勤务兵都不是那样。」
「那敢情好,」我不耐烦地说道,「先把史蒂芬·邓乐维不是什么人摆在一边,我可不可以问问,他实际上是什么人?」
「明天你们两个就会知道得像我一样清楚了,」福尔摩斯坚定地说,「无论结果如何,这封电报会让事情成定局。我很乐意说的是,此刻虽然还留下些许让令人迷惑的疑云,但如果你们两个都同意明天下午三点在此集合,到时候我会对你们说明一切。梦克小姐,就只有今天请你继续搭地铁,你是否有异议?」
「我虽然一星期有一镑的收入,但是还没淑女到不能这样做。」
「如果今天晚上睡在你家以外的地方,会对你造成不便吗?我这里有个地址,你在那里会受到妥善照料。」福尔摩斯递给她一张名片。「这完全是个预防措施,我是不太愿意让你一个人自求多福。我朋友有一位亲切的管家跟一个多余的房间。」
「乔治·拉斯克,托利街一号,爱德尼路……」她念出声来。「去哪对我来说都一样。我需要的一切几乎都在我口袋里了。不过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啊?」
福尔摩斯带着微笑领着她到门口去。「我非常期待明天。在此同时,梦克小姐,你先待在安全的地方。我很遗憾你受到惊吓,不过你要明白,在这整个调查过程里,我都非常敬佩你坚毅的精神。」
听他这么说,梦克小姐脸上一阵发热。「如果我需要忍耐的只是几趟地铁,花这点时间是值得的。那么明天再见了,绅士们。我想这位拉斯克先生见到我会很讶异吧?好吧,没关系。我会很快就让他习惯这件事。」
第二天下午两点半左右的时候,我膝上摆着一本《刺胳针》,试着想读进一篇谈寄生虫病的文章,成效却不彰。在差十分钟三点的时候,我生了火,然后从凸窗往外张望,看看有没有人来。最后我听见福尔摩斯猫也似的轻巧脚步在楼梯上响起,接着我的朋友就进来了,还暗自轻声发笑。
「真是太完美了,」他说,「我从来没想到一切会配合得这么完美。我先提醒你,昨天以前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跟踪她,不过这样对我们来说是再好不过了。哈——铃响了!梦克小姐已经到了。」
梦克小姐出现时心情比昨天好多了。她开心地向我们招呼;当她在餐具柜的倒影里瞥见自己的头发时,露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还伸手想把它们顺得服贴一点。
「就一个女孩子来看,留给拉斯克先生照顾的那些年幼孩子,实在是不忍卒睹。」她从自己口袋里抽出一根别针,有些得意地评论道,「虽然从麻烦程度来说,大的那四个远不及小的那三个。但我昨晚到达以后,扮过公主、印度大君的女奴、精灵跟一匹载重马,所以要是我清醒的时间能长到——」她听到楼下门铃响,就截断了自己的话头。
「梦克小姐,请你坐这张柳条椅吧。」福尔摩斯建议她。「华生医师,就坐你平常的位置,然后为了让访客更舒适些,我们就空出整个沙发的空间。」
我不知道我在门打开以前本来有何期待,不过那个金发、宽肩的高大年轻人穿着朴素方格长裤和深灰色外套出现时,看起来是在极力克制着他的激动情绪。他的五官很讨喜,除了一撇翘八字胡以外,脸上都刮得干干净净的,但此刻他却是,脸可怕的忧虑表情。在下午微亮的光线下,我一下子认不出他,但随即我就看出来,在那个可憎的夜晚,跟梦克小姐在女王头酒吧里相聚共饮的就是此人。
「我冒昧认定,你就是史蒂芬·邓乐维先生,」侦探这么宣布,「我的名字是夏洛克·福尔摩斯,虽然我会自认为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你也想起华生医师了吧?而且我还知道你曾有幸数度得到梦克小姐的陪伴。」
知道福尔摩斯在等他,史蒂芬·邓乐维看起来丝毫不讶异,但他一看到梦克小姐在场,就放心的喊了一声,浑然不觉得不好意思。至于表情丰富的梦克小姐则是惊讶地扬起眉毛。
「唉唷,邓乐维,」最后她这么说,「看来从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以后,你好好梳洗过了。」
这句话显然大出我们这位客人的意料之外,但是福尔摩斯一如往常,掌握着整个房间的状况。
「请坐下,邓乐维先生,」我的朋友提出要求,「我很高兴你出现在这里,这肯定了我先前对你形成的看法。或许你愿意好心地回答我们想问的所有问题。」
「当然了,先生。从你要我来的时候起,我就很想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福尔摩斯露出谜样的微笑。「我想,我可以把这一连串事件描述给你听。当然,有几处枝微末节需要请你补充。」
「我愿意听候你差遣,我很高兴看到梦克小姐人在贝格街。」
听到这句话,梦克小姐跟我困惑地对望,但福尔摩斯不受干扰地继续说。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刚开始,我还不确定你是伦敦市的便衣警察或是私家侦探,不过现在我很乐意介绍你跟梦克小姐和华生医师认识:史蒂芬·邓乐维,记者,为《星报》这个恣意散播不满骚动的温床工作。」
我讶异地猛吸一口气。「记者!那失踪士兵跟遇害女子的故事又是怎么回事?」
「喔,事情的关键就在这里。」福尔摩斯说着,得意地点起一支烟。「我会从头说起,如果有任何地方不清楚请随时发问。
「史蒂芬·邓乐维用的是他的真实姓名,他赚取每日食粮的方式,就是撰写我哥哥最近抱怨的那种耸动文章。简单说,他是靠暴露白教堂这个英国文明废墟的实况来维持生计。而且对于报界较为大胆的成员来说,如果可以取得比较好的新闻故事,伪装潜入调查并不是前所未闻的手法。
「玛莎·塔布兰谋杀案的前一天是银行休假日,已经够扰攘的大都会因此涌入了许多闲人、好事者和享乐主义者。预计会出现的街头市集与烟火,把那天变成劳动阶级心中的特别日子,而任何热心工作的记者都会选择出席这类场合。邓乐维先生,你花了几先令租了一套禁卫步兵团制服,把一本笔记本藏在身上,然后就出门去,希望能采访到一则引人注目的故事。
「既然他们这群人爱好交际,又很照顾自己人,你很快就混进一群才刚放假的士兵里。他们没看破你的花招,只能说若不是你非常小心,就是他们醉得厉害,而我相信是这两个元素的组合让你得以成功。你们一起跌跌撞撞逛过一间又一间的酒吧,然后随着夜色愈来愈深,你发现自己几乎跟他们一样烂醉又鲁莽了。」
上一篇:天赋之子+沉默之声+觉醒之力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