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与开膛手杰克
「据说军团里最爱交际的家伙,是一位强尼·布莱克史东中士,他所有的伙伴都知道他服勤时是条好汉,但喝醉以后完全是个流氓。你对他的人格一无所知,所以就算他比较亲近的同僚都因为他惹事生非的恶名而开溜了,你却还继续陪了他很久。
「在两酿造师酒吧里,你认识了玛莎·塔布兰,还有她的某位熟人,珍珠·普尔小姐。珍珠·普尔消失在伦敦的地下世界里,不过玛莎·塔布兰却得到这分『殊荣』,成为强尼·布莱克史东在狂怒中杀死的第一个女人。或者说,至少是我们所知的第一个。是什么事情导致他犯下这个血腥的勾当,我自有一番猜测,不过你或许可以提供更多精确的第一手消息。」
在叙述的过程中,史蒂芬·邓乐维变得愈来愈激动。在福尔摩斯的暗示下,他用手帕抹了抹额头,然后用力点了点头。「福尔摩斯先生,你真是吓了我一跳,因为你说的每件事都完全正确。既然我已经知道你做了什么,就更难拒绝你。那天等我们到达两酿造师的时候,都已经醉醺醺了。我们跟几个女孩子聊了开来。布莱克史东完全就跟你说的一样,他是个非常潇洒的黑发男子,在八二年那时跟冷溪卫队一起在泰勒凯比尔作战。就我看来,他将近三十岁了,他身边的人都很喜欢他。
「后来,我稍稍穿透脑袋的迷雾,看看周遭情况,这才发现我们待太久了。因为隔壁桌吵了起来,而布莱克史东居然拿一只酒瓶去砸一个男人的手。我们很丢人现眼地离开了酒吧,那时候可能差十分钟就两点了。我们沿着街道走,女孩们则在一小段距离之外。布莱克史东很快就替自己找了个借口,好让他能够跟玛莎一起躲进某个黑暗的缝隙去,我也装成要如法炮制的样子,不过那时我已经稍微恢复那么一点清醒,就用一先令感谢那女孩的辛苦,打发她走了。我想在巷子出入口盯梢,同时等待布莱克史东再现身。
「五分钟过去了,然后是十分钟。我回到酒吧去,看看他是不是像我一样改变主意了,因为跟我们起冲突的男人已经走了,可是没看到他在那里,我就返回原地。等到有个警员从那暗巷里走出来,几乎迎面撞上我的时候,已经两点过一刻了。我当下震惊得不得了,却想不出别的做法,只能继续伪装。我知道要是我坦白跟警员说我不是个士兵,一定会招致难缠的盘问。我只好供称我的朋友,一位卫兵同僚跟一个女人一起不见了,我正在等他们回来。那个警员说,他会注意有没有别的士兵出现,同时叫我走我的路。」
「我相信,你接受了他的建议。直到第二天,你带着宿醉浏览报纸的时候,才得知有个女人被刺了三十九刀。」
史蒂芬·邓乐维猛点头,同时不经意地飞快瞥了梦克小姐一眼。「就是你说的那样,福尔摩斯先生。」
「现在我们要来解开更加夹缠混乱的结。无论你的证词对苏格兰场来说有多重要,你都认为你非但无法确定布莱克史东在命案中的角色,也因为这种不实的情境,以致你的乔装打扮让你不可能去找警方商量。邓乐维先生,请容我这么说,这样的决定不是很有男子气概。」
「这两个月我都在设法纠正我的错误。」邓乐维喊道。
「你确实这样做了,因为波丽·尼可斯在邻近地区以同样狂暴的方式遇害以后,你把找出布莱克史东的行踪视为你的责任。」
「塔布兰被杀的那晚,他回到连营房去了——我相信那是在八月初,八月七日。可是他抱怨有些病痛,行为举止又非常不合理,而且还很快地发起低烧。他在那一周就被除役了,同时免除了一切义务。」
「然后你非常精明地认定,他可能跟第二桩谋杀案有点关系。所以你自行展开调查。靠着这个做法,你不但希望安抚你的良心,还可以推进自己的事业,因为如果你设法找到开膛手杰克,你就能创下新闻界前所未有的丰功伟业。
「要跟布莱克史东的军团搭上线需要时间,要找出他的朋友也需要时间。的确,你甚至还去找珍珠·普尔小姐,好弄清楚她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布莱克史东。这个调查把你引到兰贝斯济贫院,普尔小姐偶尔就住在那里。但是,因为非常古怪的缘分巧合,你在济贫院看到我们跟梦克姐在一起。我必须这么推论:你认出我来,然后暗自思索我为什么跟这位年轻小姐在济贫院的台阶上握手,此外我想不出你有什么别的理由要在酒馆接近她,还提起最恶劣的谋杀案。」
「圣母啊!」梦克小姐大喊。
「我确实认出了她,」邓乐维勉强承认,脸都红了。「而且福尔摩斯先生,我听说过你经常雇用……来自东区的助手。华生医师写过这样的事情。我要坦白的是,我的确希望她是你们的盟友,这样我或许就能从她身上探听到什么。可是直到我发现她做了一件不寻常的事,就是偷走我的皮夹又还回去,这下我才确定你们有合作关系。」
「你从来没说!」她倒抽一口气。
「这无损你的名声,梦克小姐;你做得很专业。在我离开酒吧的时候,我总是会确定我的值钱物品还在身上。在你好心物归原主以前,我正打算要求你归还。」
「所以你就是从那时开始尾随我?」
「不是,不是的!」他抗议了。「直到双重谋杀案那一晚以后才开始!你们全都在那里,深陷其中——我以为你们一定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梦克小姐,比起在西区跟踪福尔摩斯先生,在白教堂区的人群里尾随你简单多了。而在知道你唯一固定去的地方是贝格街之后,我就完全停止跟踪了,除非——我是说,除非出现某些特定情况。」
「就是在你读过所有报纸,或者喝过茶以后闲闲没事做的状况。」她气呼呼地说。
「无论如何,」福尔摩斯继续说道,「昨天梦克小姐都灵巧到足以发现你在跟踪,而我打了封电报给你,我想这电报是确保你今天下午会在此出现。」
「那么电报的内容呢?」我催促道。
史蒂芬·邓乐维从他口袋里抽出一团纸,苦笑着交给我。
「梦克小姐在混沌不明的情况下失踪了。请在下午三点准时与我在贝格街相会——夏洛克·福尔摩斯。」我大声念出来。
纸条里提到的那位女士难以置信地瞪着那张纸。打从我认识她以来,她第一次茫然到无话可说。
「我确定你会原谅我对你玩这种小把戏。邓乐维先生,虽然你有诸多缺点,但你对梦克小姐的关切,值得为你记上一笔大功。」福尔摩斯这么说,同时把他精于算计的目光转回邓乐维身上。「不过,有某件事我必须得到满意答复。在你待在东区的时候,你一直跟你的雇主保持通讯。你有通知任何报业成员我个人的进展吗?」
「你指的是那个讨厌的粗人塔维史托克?我确实向几位同僚提到你的参与程度,对此我深感遗憾,」邓乐维一脸难受的表情,「不过到目前为止,我只说了你很天才地预测到那恶魔的攻击。」
「但让我遗憾不已的是,你的假定完全是空穴来风。」福尔摩斯冷酷地回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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