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与开膛手杰克
我的朋友迅速一瞥就把他们看明白了。「雷斯垂德,你好吗?我们会很乐意提供咖啡给你们两位,如果必要的话,更强烈的东西也行。很荣幸能够认识您,医生,怎么称呼您……?」
「路威林在此恭候差遣,先生。」我们的访客相当不安地回答。
「路威林医生,我向你保证,是我恭候您的差遣。请原谅我叫出你的职称,不过那是因为最近你的右手受了一些轻伤,而且包扎的方式让我相信,你完全是靠自己的左手帮忙包好的。然而这种布料,只有医学单位才有。要是我们这里的医生变得这么散漫,竟然要求一位绅士自己包好绷带,我会十分吃惊的。」
「先生,每一点您都说对了。真是厉害。」
福尔摩斯简洁地把头一点。「这是我的朋友兼同事,华生医生。」
「很高兴能见到你们。我乐于会见任何愿意直探这起恐怖事件底细的人。」
福尔摩斯挥挥手,招呼雷斯垂德跟我们这位紧张兮兮的新朋友入座,即便此刻椅背上仍然盖满了报纸。接着我的朋友也坐进他的扶手椅里。
「我猜想,你们是为了囤货路的事情而来,」他提出这个看法,「路威林医生,你昨天忙得不可开交吗?」
「我的诊疗室在白教堂路一五二号,到案发现场只要几分钟的时间,」他承认如此。「昨天早上快要四点的时候有人来喊我。那时我刚刚才完成验尸的工作。」
「请稍等一下。雷斯垂德,虽然我跟过去一样很高兴能见到你,但是天啊,你为何等了一整天才来谘询我的意见?」
「两小时前我才被指派来办这个案子!」雷斯垂德这么抗议。「刚开始是史普拉特林探长,接着是海尔森。而我可是一分钟都没浪费,一接手就立刻带着路威林医生来了。」
「探长,请接受我的道歉吧。」福尔摩斯微微一笑。「你行动迅速又毫不马虎。这还真是难得一见啊。」
「并不会比那具尸体更难得一见。如果你看过今早我在停尸间目睹的景象,也就是这位路威林医生昨天看到的……」雷斯垂德摇摇头。「你的方法可能有点脱离常轨,但是为了尽快了结此案……福尔摩斯先生,这案子有些地方非常诡异,要是我搞错了就请你纠正,但通常你会在这个时间点上加入办案吧。」
福尔摩斯往后靠向他的椅子,半闭着眼。「这样很好。路威林医生,请照着你处理的经过,看,他只是刚好路过。这个可怜人吓坏了。尼尔警员随后就赶往现场,并且找来了路威林医生,希望能够救她一命。当然,为时已晚。」
起风了,我们静静坐在那里。我纳闷了一会儿,不知道波丽·尼可斯的家人是否听说她骇人的遭遇了,然后我又想到不知道她有没有家人可以通知。
「雷斯垂德,」最后福尔摩斯说道,「警方运气如何,是不是已经厘清本月初的玛莎·塔布兰谋杀案?」
雷斯垂德困惑地摇摇头。「调查才刚刚重启。我自己没有参与那个案子,不过我们全都认为那是一次出了严重差错的幽会。老天爷啊,福尔摩斯先生,你该不会认为这两件事有关联吧?」
「不,当然不。只是根据我的专业,我相信在步行相距不到十分钟的范围内,连续发生两件如此粗暴的罪行,值得我们好好注意。」
路威林起身去拿帽子。「可惜我没什么别的消息能告诉你们的。不过,我恐怕得回诊所去了,不然我的病人可能会开始纳闷我出了什么事。」
「路威林医生,麻烦请留下名片。」福尔摩斯一边说,一边心不在焉地握着他的手。
「当然。祝你们大家好运。如果我还能提供任何协助,请务必让我知道。」
在路威林医生离开以后,雷斯垂德面色凝重地看向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先生,我一点都不乐见你老是提起玛莎·塔布兰案。怎么可能同一个人跟这两位女士都闹翻?波丽·尼可斯比较可能是被吃醋的情人、帮派份子或者某位醉到乱发飙的恩客杀死。」
「你可能是对的。不过我要请你迁就我一下,让我知道这两件罪行的详情。」
雷斯垂德耸耸肩。「如果塔布兰引起你的兴趣,我当然没有异议。对我来说,要搜集那些文件应该不难。今天下午我就可以替你准备好。」
「我会立刻检视证据。」
「福尔摩斯先生,你有完整的权限,只要在停尸间或犯罪现场报我的名字就行。之后,我会在苏格兰场等你们两位。」探长点点头,然后就自行离开了。
我的朋友走向壁炉,从几乎空了的花瓶里倒出一支雪茄,然后开始极其专注地吸烟。「这个塔布兰谋杀案非常奇怪。」他下了这个评语。
「你是指尼可斯谋杀案吗?」
「我指的就是我说的。」
「福尔摩斯,先前你几乎没在想这个案子。」
「每天早上我都期待看到他们已经破案的消息。男人通常不会捅无助的女人三十九刀,然后就彻底消失。这么暴戾的行动背后,一定有耸人听闻的动机。」
「然而这样的女人必定有很多相好,而且他们大多都难以追踪。」我指出这一点。
「显然如此,」他反驳道,「但同样明显的是,白教堂区为掠夺者提供了很多地理的优势。太阳一下山,那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而且该处设有屠宰场,身上有血迹的男性可以大方来去,而无人闻问。比较没那么明显的是,这两起死亡事件地点时间很相近,这其中是否有我们必须担心的地方。」
「这当然是一个让人难过的巧合。」
福尔摩斯摇摇头,伸手拿他的拐杖。
「一具受到恶意毁损的尸体是很让人难过,但两具就完全是另一回事。而且我们恐怕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02 证据搜查
我们必须立刻去察看波丽·尼可斯的遗体,所以赶忙搭出租马车前往老蒙太古街救济院附设医院的停尸间。我们一路朝着伦敦东区乒乒乓乓地疾驰而去,沿途上建筑物不断后退,变得愈来愈小,那些房屋正面都蒙上了累积几十年的煤烟。然而在我们抵达白教堂路的时候,我一如往常被这地方的喧嚣吵闹给震慑住了。有个传教士站在街旁的琴酒吧与一群吵杂的男性小贩之间,对着一小批正在奚落他的居民大喊大叫,拼命要争取他们的注意。光线与尘埃在满载的干草马车后面闪闪发光;放满新鲜皮革的货车上方,有死去的牛只在挂勾上晃荡。虽然这里最宽的干道上人来人往,热闹得很,但我仍为着转进窄巷所看到的悲惨景象而战栗——一群为了抢夺街角位置卖火柴的孩子怒骂争吵着,一些男女酒徒靠在门框上,时间才刚过中午就已经醉到站不稳了。
停尸间本就是个阴郁的地方,常在此出入的只有跟教区签约处理尸体的人,那是他们唯一的维生方式。而此地的特色就是完全不适合当成医疗设施。雷斯垂德已经预先通知过我们要来,所以在找到那堆混乱木条拼凑的工作台以后,我们立刻亲眼见到让路威林医生极端不安的景象。
在粗糙木条做成的检验桌上躺着一个女人,稍微超过五尺高。虽然她的脸有着细小的五官,看似欢悦的高颧骨,还有情感敏锐的额头,但这张脸却有着疏于照料与生活操劳的深刻痕迹。她的脖子确实几乎被割断了,野蛮又毫无目的的撕裂伤让她的腹部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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