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鹭大道
屋里发散着一股霉味。
他摸黑在起居室坐了下来,他是守候的专家,一个有十九年守候经验的人,专等那些没有出庭的人,由于他们忘记了或者不在乎而错过了开庭日,他来把他们带走。与刑事犯打了十九年的交道,老是把罪犯带进带出这一套。这次不过是又一名罪犯而已,路易斯充其量就是这么个货色,无非是回到了以前生活的老套。这就是你的职业吗?
他知道他为什么在这儿。不过,他开始怀疑了,倒没有多想十九年来以往的那么些守候,而是特别考虑当前这次,满鼻子嗅的都是霉味,眼巴巴地坐在黑暗中,手握塑胶枪筒,可以射出满满一袋霰弹。
真的?你干的职业就是这个吗?
他把防暴霰弹枪对准一扇窗户,推进撞针,眼看着一块玻璃就给打碎了。
他坐进汽车,朝办公室开去,脑子里想像着又见到了贾姬,急于告诉她一些事情。
他对在办公室前室等着的温斯顿说:「他绝不会回来了。」
温斯顿说:「不错。」
「所以我们丢了两支枪。倒也值得。」
温斯顿说:「你没见到他。」
「我想他已经逃走了。」
「那个人没有来修理门。」
麦克斯转过身看了看门,没说什么。
「你要我继续等他吗?」
麦克斯说:「我打算洗手不干了。」仍然瞧着门。
温斯顿频频点头。他说:「是个好主意。」
* * *
贾姬说的那些话,欧代尔听起来是这个意思:如果她保持沉默,就会为了他的利益而坐牢,她要为此而得到报酬。他问她这是不是威胁。她说那就成了勒索了。可能是吧,但毕竟所答非所问。她是不是在说,如果他不付给她钱,她就去跟警察说呢?
等一等。
他说:「宝贝,你对我的生意所知道的还没有他们掌握的多呢。」
她说:「是吗?」
「你带的这些钱你说是我的。为了这个会给我定个什么罪呢?」听起来就像提的是个关键问题……
她还嘴说:「非法出售武器。」说得好。「它是真的,是吗?你卖枪?」
说话的腔调听起来天真无邪,像个孩子似的,这个漂亮的空中小姐坐在屋子另一边的白色沙发上。不过,她一边一把搁在垫子上的两把手枪要除外,那两把手枪虽小,好像是给人看的货样,可绝没什么天真之处。她正看着他调酒——她的酒这时就在她面前的咖啡桌上。一旦他突然站起来,而且如果他没有被咖啡桌绊倒的话,从他举着他的苏格兰威士忌酒坐着的地方到她那儿需要二、三,差不多四大步。虽说她在抽烟、喝酒,在她拿起可能是在拘留所和这里之间的某个地方得到的那把「气重」枪,并且把他打回椅子上之前,他相信他只能走到半路。所以欧代尔不再估算距离和制服她的机会,他此刻倒是对他们的谈话更感兴趣。贾姬正在告诉他:
「不论他们知道了些什么事情,都是从博蒙特那儿得到的,而不是我。如果不是涉及枪的话,为什么管理局把我抓起来呢?即使他们以前不知道你,现在他们也已经知道了。是你把我们从监狱中弄出来的。」
「一个人是不会因为提供保证金而判刑的。」
「不会的,但是我认为你太莽撞了。」
咳,她算是说对了。
她继续对他说着:「如果他们认为你在卖枪,他们会监视你。是不是?然后怎么样?你只好洗手不干。」
「我一直想听听你要说些什么。」欧代尔说:「如果我付钱给你,让你保持沉默,而且他们问你关于枪的事时,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行吗?」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得不错,你从来没告诉过我。」
「那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如果我们在这儿没有讲好价钱,你是说你会告诉他们吗?」
「如果我说我不会呢,」贾姬说,「你相信我的话吗?」
「你把我弄糊涂了。」
「我说的这一切只是一个意思,我们必须互相信任。」
「是的,但是我将损失什么呢?」
她说:「如果我被判有罪,十万块钱怎么样?那将足以应付一年的坐牢时间,或者是被判缓刑。如果我必须蹲一年以上的监狱,你再加十万。」
「你在里面比在外边赚得还多,嗯?」
她说:「你必须以某种由第三者保存的形式把钱存进我名下的户头中,到时由他交给我。如果我免受徒刑,你就收回去。」
「就这些吗,嗯?」
「那要看你的了。」
「即使我同意,」欧代尔说:「我也认为你要价太高了。但我还是同意。我看有两个问题。第一,你只能在银行中放十万元现金,而一超过十万,美国政府就会接到通知,就要弄清钱是从哪儿来的。」
她说:「我想我们有可能找到一个变通的办法。另一个问题是什么?我打赌我知道是什么。」
听听这个女人说的。
「我所有的钱,」欧代尔说:「都在自由港那边。」
他看见她点了一下头还嘬了一口酒。
「现在那边还有多少,另外,能带进来多少。」
他见她听到这里扬起了眉头。
「如果像你所说的,管理局的人已经跟在我屁股后面了,我怎么把钱带进来付给你呢?」
她说:「你说得对,这是个问题。不过,我非常有把握,我能想出办法。」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说的可是一大笔钱,值得冒这个险吗?」
她冲着他笑了笑。
「当然啦,如果你保释出来但是不准出境的话,你将怎么办呢?」
「有一个办法,」贾姬说:「相信我好了。」
11
泰勒和尼科莱于星期五早上八点半开始监视欧代尔·罗比的住处。他们待在泰勒的雪佛兰牌改良型轿车里,汽车停在绿林大街上,距三十一街的拐角处很近,他们可以清楚地观察座落在路南的第三楝房子。差十分八点时他们检查了车库,然后去敲前门。没什么反应,于是泰勒手执打开的身分证对准门镜。在一阵咯嗒咯嗒开锁的声音之后,隔着锁链出现一个年轻黑女人的面孔。她说:「他不在,」就关上了门。泰勒只得不停地又是敲门,又是按铃,把门重新叫开。那个女人告诉他们,他一夜都没回来,还说她不知道他在哪儿。门缝越来越窄,只剩下两只大眼睛,直到门又重新关上。他们开着车在这个街区绕了一圈,然后把车停在了绿林大街上监视这栋房子:这是一栋红砖砌的小巧平房,花坛中粉红色和白色的凤仙花绽开着,窗户上钉了铁条。泰勒觉得他看见了窗帘在动,就用他的望远镜眺望。的确,那个女人正从那儿往外看呢。
「在等丈夫,」尼科莱说:「他一到家,她就打发他走。」
泰勒说:「我们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太太,说不定他还没有结婚呢。」
「我们连屁都不知道,」尼科莱说:「除了他贩卖枪支,这一点我敢断言。而且是个大买卖,要不,他不会冒险出钱保释他们的。他豁出去了,必须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供出他之前把他们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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