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门
是疯狂,一半是恶心和恐惧。手绢,她必须擦拭……她在裙子的腰带里摸索着,极其小心地不让那粘乎乎的红色的东西有一点沾在自己的裙子或腰带上。她找到了手绢,反复地擦拭,就好像她从来未能使自己变得干净一点一样。擦拭手指使她的手绢上沾满了粘乎乎的红色的污迹,并使她盲目地凝视着卡伦的发蓝的脸。
然后她的心停止跳动。这时有一个人在她的
身后发出了毫无兴味的、枯燥的、咯咯的笑声。
伊娃立刻感到眩晕,她几乎要倒下来。她的
背真的倒靠在写字台上,血污的手绢贴在了她的胸口。
一个男人靠在卧室的开启的门处,斜着身体依靠着,发出毫无兴味的、枯燥的、咯咯的笑声。
但是他的眼睛并没有笑。这是一双非常冷酷
的灰色的眼睛,这双眼并没有看着她的面孔,而是看着她的双手。
接着那男人用低沉而缓慢的声音说:“静静地站好,美丽的小姐。”
第六章
那个人倚靠着门窗侧壁喘息了一会儿,然后
笔直地走过来,用他球形的双脚走进了房间。
他走得如此慎重,以至于伊娃感到有一种歇
斯底里的冲动,想要大笑。但是她没有笑出来,因为她发现那人用球形的脚走路的姿态很优雅,就好像他曾经很多次地这样走过,这一点使她震惊。
那个人拒绝看她的脸,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冷
冷地坚持集中在她的双手上,那沾满鲜血的手帕。想起手帕伊娃就处于暗淡的恐怖之中……她把这可恶的东西扔在了地板上,并且开始想从书桌上挪开自己的身体。
“我说了要静静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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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动不动地停下来。
那男人停下来,他的眼睛在暗笑,并且继续
在看她;他倒退着行走,直至到了门口,然后他通过搜寻发现了它。
“我——她是——”伊娃开始说道,她的双手张开在肩上面打手势。但是,她的嘴这样的干燥,她不得不停止说话。
“住口。”他是个年轻男人,长着一张阴冷的褐色的脸,就像秋天枯萎的叶子一样,皱巴巴的。
那些话语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像冰水滴那
样,几乎不分开地通过他的嘴唇。
“在你的右边停住。靠着桌子。并且,伸展
你的双手,拿到我能看到的地方。”
房间旋转了。伊娃闭上双眼,感到头晕目
眩。
“伸展你的双手……”她的双腿被冻结了,但她的头脑却变得像机器。这些词语没有造成意识,“伸展你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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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再一次留神看的时候,他正站在她面
前,灰色的钻石般的双眼中有着困惑的痕迹。但现在,他并没有看她的双手——她的双手伸展在旁边的桌子上——而是看着她的面孔。他在读着她的脸。他在一部分接着一部分地捕获这张脸——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她的下巴——一个接着一个地仔细检查着,就像会计师清点存货清单一样。伊娃努力从这种混沌状态中恢复意识,但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她想到这可能是场梦,然后希望它真的是一场梦。她几乎使自己确信这是梦,于是再一次闭上眼睛,让梦做下去。
她没有听到他的移动,这证明它是梦中的
事。当她再一次睁开双眼时,他己经离去了。
但是,她转动了她的头,看到他在那里,在
桌子后边,在凸肚窗中,一条腿跪在地上,静止在卡伦尸体旁边,没有碰到卡伦,没有碰到那血迹,几乎也没有碰到那他跪着的地板。
伊娃能清楚地看见他那坚硬的褐色的年轻的
脸,专心地看着尸体。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类似的88
面孔,她知道的所有的人——无论麦可卢医生,还是理查德·斯科特——都不像这张脸。
脸上的褐色完全地平滑,几乎没有毛发,像
面具那样的厚。
如果这张脸不是那么坚硬,那么呆板,伊娃
将会说那是一张男孩子的脸。就像是一个成年人,在敌人的世界中,为了活下去,戴上了一付顽固的褐色的盾牌。他有宽阔的肩膀,有一双粗大而干净的褐色的手。因为他是斜依着的,伊娃不能看到起褶的肚子的痕迹,他的腹部是单调而且坚硬的,而且,理查德那儿——理查德那儿要柔软一点。理查德那儿……啊,理查德……并且他那粗大的身体上是深蓝色的衬衫和白颜色的丝绸领带,再配上灰色的棕榈海滨西服,显得有点过分整洁地打扮,而他戴的帽子有点太过放荡——那是一顶白色的麦杆编制的帽子,压下来遮住了一只灰色的眼睛。
那个褐色的人在房屋边缘停住了脚步,开始
搜索,从房间中的一件物品到另一件物品地搜索着。那就是它,伊娃想着,像个猎人一样在搜89
索。他在那地方查看,但不触摸任何东西,查看着,同时又在寻找着某种东西。并且他始终保持着能够看到她的全貌,转身,行走,停止,都带着微妙的神经质的活力,这使她联想到一匹赛马。
他是谁?伊娃思考着。他是谁?一个想法出
现了,这使她充满了恐慌。他是谁?她以前决没有见过他。这是难以置信的,他是卡伦的一个朋友,或者任何一个伊娃认识的人——她并不认识任何一个像他这样的人。
他甚至和那些游乐场所中的赌徒,或者在时
代广场闲逛的异乡人都不相同。
他是谁?他怎样进入这座房子?他能一直呆
在卧室里吗?当她闯进来的时候,伊娃知道这儿除了卡伦之外空无一人。那么他为什么来了?他来干什么?他是个——匪徒?那里一定有个包裹……
伊娃一瞬间捕捉到了什么,当她能移动时,
他正在她前面。他抓住了她的双手,并且把它们抓在自己的一只手中,这样他就能轻易地伤害90
她。他用另一只手紧握住她的下巴,并且摇了摇她的头,而她的牙嘎吱地响起来,眼泪来到她的双眼中。
“快说,宝贝。”这时他像用机枪扫射似地说话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对听到自己以着迷的方法说话感到吃惊:
“伊娃。伊娃·麦可卢。”她像个孩子。通过他的双手的最轻微的压缩,她知道他记住了这个名字,但是,他的眼睛没有任何表示。
“你什么时间在这儿的?”
“四点。大约四点钟。”
“谁能证明这一点?”
“女佣人。”
她无效地感到不可思议,惊奇自己为什么答
复这陌生人的问题,这时她的全部意志都已经跑光了,因此她只能机械地有问必答了。
“日本人?”
“可纽梅在这里给卡伦拿一些文具。我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