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门
了起居室里卡伦的声音,但是没有看见她。她并不知道我在这里。可纽梅出来了,并且告诉我卡91
伦在写作。我让她走了,自己在这儿等着。”
“为什么事情?”
“我想大谈特谈的——事情——某些有关卡
伦的事情……”
“你等了多长时间了?”
“是在四点三十分,当这儿的电话铃响起的
时候,”伊娃机械地说道,“它一直响,但最终停下来了。”她莫名其妙地确信,他知道所有多次的电话铃声,但他如何知道的,或者她是怎样确信他是知道的,她就说不出来了,“我感到害怕,于是就到这儿来了,并且发现了——她。”
她的话语到了这句话就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那男人再一次审视着她,再一次困惑不解。值得注意的是那双灰色的眼睛,它们是怎样控制了你……
“你现在如何处理那带血的手帕?”手帕在他们的脚旁边,他踢了它一下。
“我——我过去看卡伦,在我的手上沾上了
一些血,我擦掉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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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地放开了她的手和下巴,她感到血液
从他手指造成凹槽的地方流了回来。
“好吧,宝贝,”他慢慢地说道,“我猜测你是太傻了,以至于无法说谎话。”
伊娃的双膝丧失了支撑力,于是她瘫倒在地
板上,斜依着书桌,哭呀哭呀,像傻瓜似的。
那褐色人分开双腿站着,向下看着她,仍然
困惑不解。然后他的腿离开了,尽管她不能听到他的声音,但她知道他是不会安宁的,又要徘徊搜索了。
理查德……如果只是理查德在这里。在他的
双臂中,她将是安全的——从这个长着一双可怕眼睛的褐色人那里带回安全。啊,如果她只是他一个人的,也就是结了婚,那就安全,永远的安全。她的希望是那么的强烈,致使她不能够停止哭喊,尽管她尝试了,但她做不到。理查德……
还有她的父亲。但是,当她想到麦可卢医生的瞬间,她的心像上了锁的柜橱,关闭了她的思维。
她拒绝去想高大而疲惫的、在公海上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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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上的玻璃在她身后边爆裂了,并且有什
么东西飞过了她的头,砰的一声,撞击在她面前的地板上。
在她后面的那个陌生人,恰好正要迈上讲台
时,那飞行物差一点打在他脸上。他双臂举起来,护住眼睛,以免受到从凸肚窗中心飞溅而来的碎玻璃的伤害,并且同时他和伊娃都从对面观察着庭院,那飞行物正是从庭院中飞来的。
至于她是怎样从地板上起来的,伊娃一点印
象也没有。她所记得的只是玻璃的碎片,而且当时她是在凸肚窗前,和褐色人在一起。那血,那小的平静的身材……她发现自己紧贴在那褐色人坚硬的身上。
但是,庭院里空无一人,那个砸坏窗户的人
跑掉了。
伊娃开始大笑,她笑得如此厉害,以至于她
觉得永远不会停下来。她依靠着褐色人,摇晃着大笑,有那么点愉快,但只感到他的坚硬,丝毫也没有感到他的存在。然后她从台子上走下来,靠着桌子,摇晃着大笑,笑得直到眼泪再一次流94
出来。
“扔石头,”她气喘吁吁地说,“扔石头——
对着卡伦——对着卡伦……”
他用他那张开的手掌扇了她一个耳光,这一
掌如此猛烈,致使她痛苦地长声尖叫,缩成一团,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告诉你闭嘴,”他皱着眉头说,但是,这声调听起来非常奇特,就像是道歉那样。
他立刻转身离开了她,犹如他感到惭愧似
的。不,伊娃胡乱地想,不是为曾经打了她,而是为了打了之后的道歉。
她注视着他,感到如此地麻木和空虚,如能
够人事不省,那对她来说将是一种解脱。
那陌生人简单地看看被砸烂的窗户。被打碎
的是中心窗——两个窗格玻璃,因为窗户是从底部开着。他沉思地凝视着粗粗的垂直的铁棒制成的栅栏,每根之间都一律是六英寸距离,正是这栅栏,保护外面所有的三个窗户。然后他走过去看那块石头。同时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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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石头在卧室的中心横卧着。它是可想象
的最平常的一块岩石。岩石下侧主要是黑色,带着些泥土,一部分泥土已经散落在地板上,并且是潮湿的,看上去好像是刚刚从庭院中拾起来的。它是卵形的,长的,直径有五英寸。他用他的脚把石头翻转过来,另一面是干净的……而这就是全部。
“疯颠的,”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而伊娃知道他做出了判断,“某个小孩。”他轻轻地耸耸肩,不再理会这件事,“麦可卢小姐。”
“是!”伊娃说。
他两腿叉开坐在石头旁看着她。
“你能确信,当日本人给卡伦·蕾丝文具的时候,你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能确信。”
“那文具——就是书桌上那一团纸?”
伊娃看着。那是手工制作的、上面有淡淡的
乳白底和玫瑰色的菊花图案的纸张。但是,它被弄皱了,揉成一团。有空白的信封放在它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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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就是它。”伊娃用死气沉沉的声调
说。
然后他移动了,朝向她,并且拿出一条手
帕,用手帕把那揉皱了的纸拣起来,把它弄平整。纸上写了一些东西——伊娃读着那些词语,但是,她的头脑拒绝了正常的功能,因此并没能理解这些词语有什么意义。词语“莫勒尔”
弄懂了——那是卡伦的律师。它显然是写给
莫勒尔的一封信的开头,而这封信永远不能结束了。它在一句话的中间停了下来。
“那是她的笔迹?”
“是的。”
他把纸慎重地重新弄皱了,并且把它放回到
桌子上,放在他发现它时的准确的位置上。然后他围着书桌走了一周,查看了所有的抽屉。
“没有别的任何文具,”他喃喃自语,站着沉思了一会儿,拉开他的上嘴唇。“看,妹妹。那日本女子从外边带给了蕾丝这张纸,而后离开了。当你在日本人手中看到它的时候,它是空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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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然而她没能把它写完。在日本人离开之
后,蕾丝女子在它上面写了东西。这证明在日本人离开之后,卡伦是活着的。好了。”他看一眼他的手表。
“可纽梅,”伊娃说道,“可纽梅不会做这事情——像这样的事情。”
“我说她不会做,我说了吗?”他在渐渐变得生气,“你一直在那间起居室里,有没有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