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门
你脱掉衣服,在那个浴盆中浸泡,你听到我说的236
了吗?”
“是,威尼夏。”伊娃顺从地说道,而后走去她的房间。
威尼夏瞪了电话一眼,然后回来,咕哝着走
到她的厨房。
当伊娃浸在水中的时候,电话铃响了四次,
但是她都没理会。她不再理会任何事情。她在黑砖铺地的浴室中,身体上沐浴着大量的气体。当她在那全身长的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躯体时,她感觉自己像是要死了,感到了不可思议。如果你死得像卡伦那样,有伤口,又痛苦,于是后来……
什么?
当卡伦躺在凸肚窗前面的台子上时,她不能
移动,不能睁开眼睛,死了,她被认为是死了——也许她甚至能够听到特里·瑞和伊娃之间的对话,这时卡伦在想些什么呢?啊,伊娃想到,如果她有足够的勇气去触摸卡伦的心脏,卡伦也许已经能够说话了。卡伦在那最后痉挛的片刻,也许曾经说过些什么事情,而这将解决所有的问题……当卡伦在她的割破的咽喉汩汩作响的时237
候,她的眼睛里还闪着光,使他们知道了她还活着。那褐色人认为——伊娃知道他认为——卡伦在用她的眼睛控告伊娃。但是,伊娃清楚那是多么的不可能。
伊娃知道那闪光仅仅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
照,当卡伦的眼光消失时,她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
伊娃愤怒地把气体猛地撞到自己的眼睛上,
然后就在化妆台前坐下,用冷霜涂抹着自己的脸。
那些电话信息,信,鲜花。人们肯定曾经困
惑和不安。
他们并不完全地知道究竟在做什么事情。
当一个人体面地死去的时候,你打电话了,
写了哀悼的便笺,送了花,都非常悲伤,非常亲切,并且漂亮,于是每一个人感到活着真好,即使那些哀悼者看到了死者所有的缺失和阴暗的角落。但是,当一个人被谋杀的时候,讲礼节的书对此不置一辞。尤其是在神秘的事件中,当受害人在任何人都不知道凶手是谁的情况下被谋杀了238
的时候,你也许是把鲜花送给了凶手!
它如此不合理,如此悲惨,想到这些,伊娃
把她的头放在化妆台上,让泪水流过面霜。如果人们知道这一点!如果人们知道,她是能够谋杀卡伦·蕾丝的惟一的人——她,伊娃·麦可卢,她自己,那个女孩子,那个女子。如果迪克知道这一点……
“伊娃,”斯科特博士从浴室门的对面叫道,“他已经来了!”
伊娃擦洗了冷霜,用冷水冲洗她的脸,擦干
后又上了粉,用了她的最新式的比目鱼—桃子—
珊瑚三重颜色的唇膏——这种颜色可以和她的指甲及闪光的头发相匹配,然后蠕动着穿上用土耳其毛巾布缝制的长袍,匆忙地去开了门,然后扑倒在斯科特博士的双臂中。
徘徊在卧室门口的威尼夏看到这情景受到了
震动:“伊娃!你——那样不得体!”
“走开吧,”斯科特博士说道。
“现在你听我的话,嘎!我将要直接去告诉
约翰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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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夏,”伊娃从牙缝中说了,“走开。”
“但是你的头发——全都乱糟糟的,并且你
还赤着脚!”
“我不在乎,”伊娃说道,第三次吻了斯科特博士。他感到了她的身体,在羊毛制成的毛巾下面颤抖着。
“站在地板上你将患上致命的感冒!”
斯科特博士挣脱了伊娃的双臂,走进了卧室
门,在威尼夏愤怒的脸色中牢牢地关上了它。然后他回来,抱起了伊娃,在卡坡·科德的摇滚乐声中同她一起坐下。
“啊,迪克。”伊娃叹息了。
“别说话,亲爱的。”
他非常用力地抱住了她,而伊娃通过他双臂
的温暖使自己的苦恼开始变得朦胧,直至觉得不可思议。有某些事在打搅他,那就是这件事。他在安慰她,但实际上,他尝试着要安慰的,却真正是他自己。此时他并不情愿开口说话,这表明了他不愿意去思考,他不愿意认真考虑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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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想坐在那里,用双臂紧抱住她,感受到
她的亲密。
她把他推向一旁,并把她的头发从眼睛前面
弄到脑袋后面:“出了什么问题,迪克?”
“问题?你为什么问那个?什么问题都没
有。”他试着再一次拉她坐下,“别说话,伊娃,让我们静静地坐着。”
“但肯定有某些事情出了毛病。我感觉到
了。”
他努力去微笑:“什么使你突然变得如此直
觉?这是糟糕的一天,就是如此。”
“医院?你这可怜的羔羊!”
“一个分娩的病例,我失败了。凯萨莲,如
果她能自己照料自己,那一切都将没问题。”
“啊,”伊娃说着,并且再一次偎依在他怀
里。
但到了这时,好像要故意作对似的,他似乎
非常需要讲话,犹如为他自己辩护是最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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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我说了谎。我对她实行了严格的饮食
规定,但我不能把她像一条狗一样看管着,不是吗?现在我发现,她用冰淇淋、生奶油、肥肉以及只有上帝才知道的什么东西塞满她自己。”他怨恨地说道,“如果一个女子不肯把实情告诉医生,那起码对她的丈夫来说,还有什么机会呢?”
原来是这样。伊娃静静地躺在他的双臂中,
现在她明白了。这是他问问题的方式。她能够轻微地感到他的心脏在不稳定地跳动。看起来自从星期一傍晚之后,他就一直把这些困惑传染给她!
“而那时,我已经整天被那些可恶的记者追
逐着。”——现在出现了,伊娃想着,喷涌而出——“他们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没做任何事!今天下午,一张污秽的印刷品上有我的图像。‘年轻的社会医生否认’。否认什么?我的上帝!我不知道任何事情!”
“迪克,”伊娃坐起来,平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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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好像是要受到他们的许多猛烈撞
击。博士,真相是什么?谁刺杀了卡伦·蕾丝?
你的角度是什么?你在什么地方协调?她真的是个心脏病患者?你吩咐了你的未婚妻不要说话吗?为什么?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怎么样?”他怒目而视,使他的咽喉突然关上。他们已经骚扰到我的办公室,纠缠我的病人,在医院里追逐我,交叉询问我的护士——而且他们要知道我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迪克,亲爱的,听我说。”她把他红润的面孔放在她的手中,“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