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飞靶
看到信纸上粘贴着的打印字体,我的心一沉。字母是一个一个剪下来,然后拼写成信的,这是绑架案件的典型手法。
信上是这样写的:
拉尔夫·辛普森先生现在很安全。
把十万美元用白纸包好,再用绳子捆好。
放在圣特雷莎边界高速公路南端,弗莱尔斯路对面的草地中央。
今天晚上九点钟,来做这件事情。
做完马上离开,你的行动会被监视。
车子朝圣特雷莎北面开。
不要试图报警!
如果你珍惜辛普森的生命的话。
你会被监视!
如果没有埋伏、追查和做了标记的钞票的话,他会在明天回家。
如果不照上面的去做,辛普森先生就会很惨。
辛普森家族的朋友
“你猜对了。”米兰达·辛普森小姐近乎耳语般地说。
我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她,但是,我能够想到的,只是拉尔夫·辛普森会很惨。
“去看一看格雷夫斯在不在。”我说,米兰达·辛普森小姐立刻去了。
我俯身检查,那张信纸上剪贴的字母,坚决不用手去碰它。字母的大小和字体各式各样,被贴在光滑的纸面上。很可能是从一本发行量很大的杂志广告上,剪贴下来的字母。文字的拼写者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很难保证事实一定如此。一些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往往爱写错字。而且也有可能是故意而为。
当阿尔伯特·格雷夫斯走进厨房的时候,我已经背下了那封信的内容。艾伦·塔格特和米兰达·辛普森小姐都跟在他的身后,几个人鱼贯而入。
阿尔伯特·格雷夫斯快步走向我,目光凝重。我指着桌子对他说:“这就是在信箱里发现的……”
“米兰达已经告诉我了。”格雷夫斯神色凝重地说。
“投信的有可能是几分钟之前,在高速公路上从我身边,迅速经过的一辆车里的人。”
阿尔伯特·格雷夫斯俯身看着那封信,大声地读给自己听。艾伦·塔格特与米兰达·辛普森小姐一起站在门口,不太确定是否需要他,但是,至少他显得很自在。
虽然他们两位看上去就像兄妹,但是,米兰达·辛普森小姐的气质,与艾伦·塔格特截然相反。辛普森小姐的眼睛下方,泛起了难看的黑眼圈,丰满的嘴唇哀伤地垂在,她那漂亮、整齐的牙齿上。辛普森小姐斜倚在门柱上,神情阴郁。
阿尔伯特·格雷夫斯抬起头来说:“情况就是这样子。我把警长的副手叫了过来。”
“他现在就在这里?”我问道。
“是的,他在书房里查看那些钱。”阿尔伯特·格雷夫斯点头说,“我去给警长打电话。”
“他有负责提取指纹的人吗?”
“地方检察官那边,有更好的人选。”
“也给他打个电话。他们很聪明,不至于留下直接的指纹。”我苦笑着摇头说,“但是,可能会有没有擦干净的指纹。戴着手套很难做那些剪贴工作。”
“对。”阿尔伯特·格雷夫斯点了点头,朝我肃然地问,“现在告诉我,你看到的那辆车的情况。”
“现在先不说这个。我来处理那件事情。”
“我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阿尔伯特·格雷夫斯语气冰冷地说。
“我知道自己不能做什么。”我倔强地说,“如果可以,我不能让辛普森去死。”
“那正是我所担心的。”阿尔伯特·格雷夫斯说道,然后,他飞快地走出门去,以至于艾伦·塔格特不得不跳了起来,以给格雷夫斯让路。
我瞟了一眼米兰达·辛普森小姐,她看起来随时会晕过去。
“让她吃点儿东西,塔格特。”
“如果我能够做得到的话。”
艾伦·塔格特说着穿过厨房,朝冰箱走了过去。米兰达·辛普森小姐的目光跟随着他。在这一瞬间,我十分恨辛普森小姐。米兰达·辛普森就像一只发情的母狗。
“我吃不下东西,”米兰达·辛普森小姐摇头推辞着说,“你认为他还活着吗?”
“是的。”我点了点头,“但是,我以为你不怎么喜欢他。”
“这封信让一切如此真实。”米兰达·辛普森小姐悲伤而无奈地嘟囔着,“以前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该死,这就是真的!……现在我要去躺一会儿。”
米兰达·辛普森小姐说着,转身走出了房间。
副警长进来了。他三十多岁,大块儿头,肤色黝黑,身穿棕色的便装,衣服的肩膀处不太合身。他脸上带着与其气质不相称的、略感惊讶表情。他的右手摸着腰间的枪,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忘记自己还是有权威的。
副警长略带挑衅地问道:“这儿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情,绑架勒索。”
“这是什么?”警长伸手便去拿桌上的信,我只好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碰到信。
他迟钝的黑眼睛,愤怒地看着我的脸问:“你以为自己是谁?”
“我的名字叫卢·阿彻。冷静,长官。你有证据箱吗?”
“有,在车里。”
“去把它拿来,好吗?……我们得把这个给取指纹的人。”
副警长嘟囔着走了出去,一会儿,他拿回来了一个黑色的铁盒子。我把信搁了进去,他锁上了箱子。这似乎让他感到很满意。
“好好保管,”当他将盒子夹在腋下,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我说,“不要让箱子离开你的手。”
艾伦·塔格特站在敞开的冰箱旁边,他手拿一根吃了一半的火鸡腿,一边啃一边问:“现在我们能够做什么?”
“你留在这里。”我说,“你可能会遇到点儿情况。你带着枪了吗?”
“当然!……”艾伦·塔格特拍了拍自己的夹克口袋。
“你认为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艾伦·塔格特望着我问道,“你认为他们在辛普森离开伯班克机场时,突然绑架了他?”
“我不知道。这儿哪里有电话?”
“餐具室里就有一部。”艾伦·塔格特指了指身后,“从这儿过去。”
艾伦·塔格特推开厨房尽头的一扇门,然后在我身后关上了门。
这是一间狭小的房间,四周摆着碗柜。房间里只有一扇窗户,位于铜制的水池上方。门前的墙上有一部电话。
我叫了洛杉矶的长途。彼得·科尔顿应该已经下班了,但是,可能他有留言机。
接线员将电话,转接到了他的办公室,彼得·科尔顿本人接的电话。
“我是卢·阿彻。这是一起绑架案。几分钟前我们收到了匿名信。”我对他大声说,“辛普森的那封信是个骗局,只是为了缓和局面。你最好跟地方检察官谈一谈。前天,辛普森从伯班克机场离开后的事情,可能发生在你的辖区。”